王異不太喜歡這種仗勢欺人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皺著眉頭上前坐下說道:“毛大人,一直這么威風嗎?”
毛紀沒有因為王異的話動怒,而是笑著說道:“王大人,你也是錦衣衛(wèi)吧?”
不容王異反駁,毛紀又說道:“陳其辰的人吧?陳其辰啊,老子不喜歡,可是老子佩服他,咱們錦衣衛(wèi)做的是最臟的活計,但是陳其辰是個君子,呵呵呵…錦衣衛(wèi)出了一個君子,王大人,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王異皺眉說道:“毛大人,你是在嘲笑陳大人嗎?”
毛紀擺擺手:“你誤會我了,陳其辰若不是錦衣衛(wèi),我也沒什么心思在呆在錦衣衛(wèi)了?!?
毛紀話中有些落寞,看著王異不可置信的表情,毛紀又笑道:“你應當不知道我與那陳其辰的關系吧?我們兩個一起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你還在遼東呢。好啦,不說這個啦。你剛剛說我倚勢欺人?我毛紀欺負過的人很多,但是我從來沒有欺負老實人,我欺負的都是罪有應得之人?!?
“這小店,原本的掌柜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后面招婿,讓現(xiàn)在的這個掌柜的進了門,原本還算好,可是老掌柜一死,這新掌柜的可就露出了獠牙了,先是將家產都哄騙了過來,而后又以無子嗣的理由將老掌柜的女兒休了,霸占了這份家產,又娶了另外的妻子,剛生了兩個大胖小子,過的很幸福吧?可是老掌柜的女兒呢,在城外尼姑庵,被入京的流民欺辱而死,你現(xiàn)在還覺得,我在倚勢欺人嗎?”
王異一愣,他有些不相信毛紀的話,可是那掌柜的直接跪下,瑟瑟發(fā)抖,又不由得王異不相信。
毛紀起身,一腳踹到那掌柜的臉上:“你說,我說的可有假話?”
“沒有…沒有…”
毛紀看向王異:“知道今日為何要帶你過來這里嗎?”
王異搖頭。
毛紀又說道:“第一,是為了出氣,這種人,殺他是臟了我的手,第二,本官是想告訴你,也是告訴朱威,你看到的,或者聽到的,甚至你以為的,你認定的,都可能不是真的,遼東情況很復雜,情報給了你,你也要注意辨別,朱威想做的事情,很難,也正是因為很難,所以,更要小心,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異也不知道毛紀說的是真是假,他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毛紀好似知道王異心中所想一般,也沒太多解釋,只是手向前一伸:“信給我吧?!?
王異掏出書信遞給毛紀,毛紀到了一聲謝,而后轉身出了小店,只留下一句話:“讓朱威小心點,有些事,不是他現(xiàn)在就能做的,好自為之吧?!?
……
回到驛站的王異覺得頭疼欲裂,今日見得人太多了一些,有皇子皇孫,有唯一一部尚書,還有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一個個身份都不簡單,王異也是詫異,朱威到了京城不過一月余,為何會認得這么多大人物。
王異現(xiàn)在很擔心朱威,兩個殿下不說了,信中沒說什么事,可是給另外兩個人的信,卻是不一般的,王異也是第一次知道朱威的對于遼東的想法,雖然王異信任朱威,但是馬文晟和毛紀都不認為朱威想做的事容易,并且很可能有危險,王異刀山火海了一輩子,實在不希望朱威也過這樣的日子,不過,好像他也不能改變什么,只能跟在朱威身后,去將朱威交代的事情辦好。
……
赫圖阿拉。
范文程這些天一直在選鑾儀衛(wèi)的人員,暗衛(wèi)者,不能太顯眼,不能太招搖,不能太高,不能太瘦,不能太矮,不能太胖,不能有明顯的名族特征。
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那就是…普通。
就和張三一樣,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種,不會注意的那種,這些人才能有效的潛伏下來,才能有更大的作用。
現(xiàn)在鑾儀衛(wèi)主要針對大明,自然是以漢人為主,可是漢人心思到底如何,范文程不敢信,皇太極也不敢信,他們害怕漢人不可靠,害怕漢人背后插他們一刀。
女真這邊漢人原來就少,而符合要求的,就更少了,范文程這兩日走了很多地方,所選的人,也不過十數(shù)人而已。
原本范文程還想走更多的地方,去找找,可是…皇太極派過來“保護”范文程的那些人,攔住了他,不讓他跑的太遠了。
這時候的范文程才清楚的知道…他是個外人,原來心中還有所幻想,而今…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夜里,范文程照例去找那些選中的人“談心”。
其中有一個二十歲的的年輕人,叫范俊,很得范文程喜歡,這年輕人父親是漢人,母親是女真人,從小在撫順長大,因為父母的原因,對兩族的文化都有所了解,長相也很普通,最重要的一點是,為人很機靈。
“范俊,你先過來一下?!?
范俊有些拘謹,但是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弓著腰一路小跑到范文程身前。
撲通一聲跪下:“范老爺安?!?
范文程扶起范俊說道:“咱倆個年歲差不多,說不定你還比我大一些呢,不用如此,咱們都是撫順人,也都姓范,說不定,往上數(shù)數(shù),咱們還是同宗呢,所以啊,不要客氣?!?
“是,謹遵范老爺教誨。”
范文程搖頭笑了笑,倒也沒有再糾正了,在他心中,一個小地方的底層人,就該如此,若是范俊不如此,他才要多想呢。
“跟我隨便走走,說說話?!?
“是…”
范文程剛往前走了兩步,皇太極派的護衛(wèi)就跟了上來,讓范文程很不喜,轉身怒吼道:“國主是讓你們保護我的,還是監(jiān)視我的?”
領頭的侍衛(wèi)連忙道:“范老爺說笑了,我們自然是保護你的?!?
“保護?哼,不見得吧?我現(xiàn)在與這小兄弟有要事相談,不會走的太遠,你們不用跟著了?!?
“范老爺…”
那侍衛(wèi)還想說著什么,卻見范文程頭也不回的帶著人走了,那侍衛(wèi)左右看了看,倒也沒有跟上去。
范文程帶著范俊走到一土坡后面,回頭看沒人跟上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轉身笑道:“范兄弟,見笑了。”
范俊這時已經直起腰了,臉上再也看不見那種討好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異常的冷靜。
范文程一愣:“你…”
話還沒說完,范俊就打斷他的話說道:“范老爺說的對,在下確實是看笑話了?!?
范文程皺著眉頭問道:“你到底是誰?”
范俊笑道:“大明…夜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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