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宮太后的千秋節(jié),如何子衿要忙著給兩宮太后備禮,阿念這翰林院當差的也不能閑,得寫賀詞。
何子衿還與阿念打聽,“我們這壽禮要做區(qū)分,你們這賀詞是不是也得有所不同?!?
“自然。”阿念盤腿坐火盆前拿著火鉗子翻烤著烤架上的干芋艿,一面道,“蘇太后為先帝發(fā)妻,便要在禮法品行上加以歌頌,曹太后主要是生育之功,這兩者自是不同的?!?
阿念頓了頓,低聲道,“也就是在皇家了,陛下定要給生母臉面。要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難道嫡妻無子就能將側室扶正?算了,皇家的事,皇家說了算,只是我等清流,不能不爭個禮字。不然,皆因曹氏為陛下生母便趨勢奉承,那朝廷豈不成了阿諛之地?!?
何子衿問阿念,“是不是奉承曹太后的人挺多的?”
“哎,這也是人之常情吧,均想著曹家富貴后也好跟著搏一場富貴呢?!卑⒛钫f著理解的話,卻是冷笑兩聲,夾了個烤的香噴噴的小芋艿給子衿姐姐放碟子里,不再提這事兒了。
何子衿都覺著阿念是不是有些憤世嫉俗了,何子衿還私下同朝云師傅說,“以前我可沒覺著阿念這么有正義感?!?
朝云師傅糾正,“這是讀書人的良心道義?!?
何子衿道,“阿念長大了?!?
朝云師傅一時無語,半晌方道,“阿念這都要做祖父的人了……”
“我是說,以前都是我說什么是什么的,現(xiàn)在阿念在大是大非上可有立場了?!?
“一些個小事,自然是你說了算。這樣的禮制大事,阿念自當有主張,不然,就白枉費讀了這些年的圣賢書?!背茙煾祵Π⒛钣辛鲋逻€是持贊賞態(tài)度的。
“我曉得,我就是感慨一下。就是不知不覺的,突然發(fā)現(xiàn),我家阿念這樣頂天立地。”
朝云師傅:這話咋這樣讓人麻咻咻滴~
何子衿自己認為,自己是不太具備正直的品質,所以,覺著阿念的正直格外可貴。
尤其,阿念做了這二十來年的官,還有這樣的品行,多么難得。
何子衿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阿念在做了二十年官之后還能正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江家的家境一直不錯,阿念本身不缺銀子,不必為五斗米折腰,兒女雙全,家庭和睦,孩子們還都不錯。阿念又不是先天的反社會分子,有道義上的堅持與追求太正常了。而給阿念這種無后顧之憂的家庭的,何子衿當居首功。
只不過,何子衿剛贊美過她家阿念正直的,繼而發(fā)現(xiàn)長子阿曄的精神不大眼,一向俊俏的臉龐上竟然掛著倆大黑眼圈兒。何子衿還問呢,“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阿曄含含糊糊,“沒事兒,就是近來晚上念書遲了。”
何子衿這腦洞一下子就展開了,想著媳婦這有了身孕,小兩口房事上自然要有所節(jié)制。何子衿就琢磨著,是不是兒子因節(jié)欲,晚上睡不著就加倍用功,進而沒休息好啥的。何子衿這一想就想得多了,待過兩天才曉得,兒子這么點燈熬油的用功,完全是為了代阿念給兩宮太后寫賀詞啊。
阿念還振振有辭,“我近年不是在修史么,文風比較冷肅,寫賀詞不大拿手。阿曄文筆一向華美,正適合這個。”
何子衿問,“是不是很難寫啊,看阿曄精神頭兒都不大好了?!?
“他這頭一遭寫肯定得不大合適的地方,怎么也要改兩遍的。”阿念輕描淡寫的表示,完全不說,他叫兒子改了二十遍好不好。
何子衿瞧著阿念一幅老油條的嘴臉,心說,這家伙有個屁的正義喲。
阿念完全不知道他家子衿姐姐的心理活動如此豐富,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想著今早照鏡子時覺著胡型不大好了,拉著子衿姐姐給自己修小胡子去啦。
至于賀詞啥的,反正有兒子呢。
兒子用來干啥的,不就是用來分憂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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