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給阿念和我爹算秋闈,是封卦以前的事了,現(xiàn)下早不算了?!焙巫玉菩Γ皨鹱舆@命,不必算??磱鹱用嫦?,田宅開闊,下巴豐滿,人中清晰,鼻梁高挺,垂珠厚大,眉亮眼清,這是一等一的好面相,以后定有誥命好做的?!?
這話聽得胡三太太直樂,胡三太太笑,“誒,我就盼著能應(yīng)你的話?!蹦腥耸遣豢赡茏屗稣a命了,胡三太太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
胡大太太見何子衿說的有鼻子有眼,不禁問,“那你有沒有給算過,春闈如何???”自從聽說阿念中了解元,胡大太太一,地不說何家只是三姑娘姑祖母家了,現(xiàn)下,胡大太太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把何家當(dāng)成了親家。
“這還真沒算。”
何老娘頗是遺憾,“當(dāng)初應(yīng)該一并算了的?!?
胡大太太笑,“親家老太太只管安心,解元郎這樣的好文才,再?zèng)]有不中的理。說不得明年再回來就是狀元郎了呢?!?
何老娘還真不習(xí)慣胡大太太這么滿臉堆笑的模樣,心說,家里阿念一中舉,這勢(shì)利眼也會(huì)笑了。何老娘半點(diǎn)兒不謙虛,道,“是啊,我也這樣說。雖然說算算比較有把握,不過,孩子本事在這兒,算不算的,有本事就有這命!”
胡大太太平生第一次見著這么不謙虛的人,偏偏這人還是她親家,胡大太太以往最是看不上何家的,結(jié)果,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形勢(shì)比人強(qiáng),胡大太太也只得笑笑,心下道,不就是中個(gè)解元么,也沒見過這等牛氣哄哄的嘴臉。
何老娘才不理胡大太太,接著就說起自己如何在州府給翁婿二人助考的事了,何老娘道,“每天必要喝及第粥,早上起來,啥都別干,先去折枝最鮮嫩最水靈的桂花供屋里,點(diǎn)心吃桂花糕。這是每天飲食,除此之外,還得里外穿紅,要記著,從一入貢院考試,到發(fā)榜那日,不能說‘落’字,不吉利。菩薩也得記得拜,捐香油錢時(shí)可不能摳摳索索,心不虔,菩薩是不會(huì)庇佑你的?!?
就有人問,“及第粥不是送考那天喝么?”
何老娘將手一搖,“哪個(gè)秀才考試時(shí)不喝及第粥?人的運(yùn)道其實(shí)是一定的,但咱們?yōu)槭裁匆ブ寄?,就是給孩子們加持運(yùn)道去的。運(yùn)道到了,孩子們的文章也磨練出來了,榜上題名可不就是鐵板釘釘?shù)氖聝豪??!彼先思疫€自有一套理論,道,“都說盡人事,聽天命。天要如何遂人愿,就得讓老天爺知道咱們心虔,自然會(huì)給咱們孩子中的!”
胡大太太就與胡三太太道,“下次秋闈,咱們也一道去吧?!边@回胡家兄弟二人赴考,都落了榜,胡大太太這么在何老娘面前賠笑臉,也是想聽一聽何家有沒有什么妙法的。聽何老娘這一通說,胡大太太深覺沒白過來賠笑臉,她這親家老太太還是有些見識(shí)的。
胡三太太的兒子沒中,說不遺憾是假的,不過,她兒子還年輕,倒也等得起,胡三太太笑與胡大太太道,“我就是怕我去了,孩子更緊張。”
何老娘道,“這有啥可緊張的?緊張就得多練練。親家太太你想想,這秋闈才是做官兒的頭一步,這會(huì)兒就緊張,那春闈咋辦?我聽人說,春闈后還得去金殿見皇帝老爺,唉喲喂,見皇帝老爺時(shí)緊不緊張?別怕,都能練出來?!?
甭看何老娘這話粗,胡三太太倒也覺著有禮,笑,“成!以后我按嬸子的法子試試。嬸子比我強(qiáng),您教出一位舉人一位解元,打咱們碧水縣瞅瞅,誰比得上嬸子你呢?!?
何老娘瞅胡三太太比胡大太太順眼,于是,就謙虛了一下,笑呵呵道,“親家太太又打趣我,咱們縣里,誰都比不上你們老太太?!?
胡老太太笑,“誒,那不是,我就沒教出過解元郎。”
何老娘笑,“阿念這個(gè),也是天生的。那孩子,天生有這根筋。哪里是我教的,我字勉強(qiáng)認(rèn)得有限幾個(gè)?!?
胡老太太道,“這孩子,以后定是不凡的。”
“誒,只盼他春闈順順利利的?!焙卫夏镞€不忘對(duì)何洛之母孫氏道,“阿洛他娘,你家里有紅布沒?要有,你拿一塊大紅料子給我,我一并帶去帝都,在神仙前供幾日,介時(shí)給阿洛做了衣裳,定也旺的。”
孫氏連忙道,“有!有!正想得麻煩嬸子哪。”就是沒有,立刻去買也得有啊!只要兒子能中,天天穿紅又怎么了?孫氏決定,家里雖去不了帝都,但明年算著日子,到了春闈的日子,家里也喝及第粥吃桂花糕,給遠(yuǎn)在帝都的兒子加把勁兒。
大家熱熱鬧鬧的說著秋闈春闈的事,仿佛明年翁婿倆一定就榜上有名一般,及至開席,如今何家的席面兒已頗是講究了。因著重陽臨近,還買了不少螃蟹蒸來吃,配著菊花酒,極是歡樂。
三天流水席,不少親戚族人都過來幫忙,事后何老娘一算,都覺著幸而只擺三天,不然真怕破產(chǎn)。
親戚族人們都散了,何老娘靠著榻道,“以前過年也吃不上這么一桌子好吃的,哪里敢想有今天呢??山駜哼@么好了,又覺著,還有更好的日子在以后呢。”
沈氏笑,“是啊,要是明年他們翁婿順利,母親以后還有誥命衣裳穿呢。”
何老娘哈哈笑,“可不敢想?!?
何子衿跟著哄老太太高興,笑道,“有啥不敢想的,您不敢想,我敢想?!?
何老娘瞧著自家丫頭片子就樂呵,不怪人家敢想,看這丫頭還真有點(diǎn)兒誥命福,問何子衿,“誥命衣裳啥樣,你見過不?你就想。”覺著自家丫頭是個(gè)有見識(shí)的,何老娘就忍不住打聽了。
何子衿道,“這誥命與誥命也不一樣,一品二品誥命叫夫人,三品誥命稱淑人,四品恭人,五品宜人,六品安人,七品孺人。衣裳首飾也都是有規(guī)定的,差別可大了,像一品夫人就要用金冠,珠翟五個(gè),珠牡丹開頭二個(gè),珠半開三個(gè),翠云二十四片,翠牡丹葉一十八片,翠口圈一副、上帶金寶鈿花八個(gè),金翟二個(gè),口銜珠結(jié)二個(gè)。到七品孺人,也就剩個(gè)零頭了?!?
“差這么多啊。”
“可不是么。”
何恭阿念翁婿倆送客完畢,回房正聽到家里女人們都商量著做誥命的事兒了,翁婿倆頓時(shí)覺著:這去帝都可得好生念書備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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