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著話,胡氏族人來了不少,大家更是把重陽小哥兒夸的天上地下有一無二,不過,人漸多的時候,三姑娘就令乳母把重陽小哥兒抱下去喂奶了。
人多了就熱鬧,說一會兒孩子,就有胡家一位本家嫂子把話轉到如今碧水縣的熱點新聞上去,這位胡嫂子道,“那天趙家娶媳婦,可是熱鬧的緊。”
胡家與趙家關系可是平平,這位胡家嫂子的口氣就帶著些興災樂禍,道,“那新娘子,說是總督家的千金,果然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吃魚都不吃咱們這兒河里的魚,說河魚有土腥子味兒。吃雞,只吃三個月的半大小雞,人家不吃肉,收拾干凈后裹了雞蛋清入油炸,專吃骨頭。嘖嘖,那挑剔的,就沒法兒說嘍?!?
何子衿是會做菜的,就奇怪了,“不吃河魚吃什么魚,咱們這兒又沒挨著大海。再說,雞蛋清入油起沫子,最禁不得炸,可雞骨頭,就是小雞骨頭,不炸上半刻鐘哪里得酥脆呢?!?
胡家嫂子笑,“這誰知道呢??赡苋思揖褪强谖秲邯毺??!?
胡家是幾百年官宦之家,祖上還出過公爵,甭看現(xiàn)在族人也是過得有富有窮,胡家人卻是有天生的優(yōu)越感,他們愿意尊重像何家這樣往士人階層努力的小地主兼秀才的家庭做親家,卻是看不上如趙家這種暴發(fā)戶臭顯擺靠女人上位的人家。
八卦過后,吃過滿月酒,何家人去三姑娘的院子說了會兒話,也就告辭了。胡文和三姑娘一直送到大門外,三姑娘挽著何老娘的手笑,“姑祖母以后別給我送湯送菜了,我坐月子都胖的不成了?!?
自從三姑娘生了兒子,何老娘就格外欣慰,就是給三姑娘送些湯菜,也覺著值得,拍拍三姑娘的小胖手,笑道,“胖些好,胖了顯著有福氣。”
沈氏笑,“有了孩子就知道,說瘦快著呢,帶孩子費心?!?
外頭天兒冷,略說幾句話,何恭就扶著母親上了車,何子衿阿冽等人也同胡文三姑娘告別,同回了家。因天氣漸冷,何老娘與沈氏商量著,給窖里的蘿卜白菜蓋上些葦子草保溫,別凍壞了。
說了些閑話,這一日便過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上,何家剛用過早飯,姜婆子就打扮的精神伶俐的來了。這姜婆子年歲與何老娘仿佛,早便是碧水縣名人,原是縣里開茶樓的,有了名的破落戶,雖是頂著良家的名兒,年輕時頗為風流,捕風捉影的事兒不少。如今年歲大了,有些風流不起來了,茶樓的生意也不如年輕時候好,姜婆子索性就關了茶樓,在縣里謀了個女獄頭兒的差使。這一二年不知怎地,巴結上了趙家,獄頭兒也不當了,在趙家做了個管事。因近幾年頗有些人家眼紅趙娘娘生皇子的事兒,而趙家有門路往宮里輸送宮女啥的,這條線,都是姜婆子做中人。凡想往趙家巴結,先得走姜婆子的門路。
姜婆子來的時候,因日頭好,何老娘正在院子里瞧著俊哥兒玩耍,何子衿曬太陽兼做些針線,見來了人,何子衿便站起來了。
姜婆子一把按住何子衿的手,笑的殷勤,“這是大姑娘吧,坐著吧,您可別起來,我哪里禁得起喲。”說著,一雙老眼還往何子衿臉上溜了一溜,掌中搓了何子衿小手一把,覺著何子衿的小手那叫一個柔滑細膩,心道,一個小秀才家,竟養(yǎng)出這等樣細皮嫩肉的好閨女來,真是奇也怪哉。
何子衿將手從姜婆子的掌中抽出來,揚聲喚丸子,“搬把椅子來?!?
姜婆子笑,“我就謝大姑娘賞座了?!?
何家已經(jīng)白白往趙家上了兩遭有去無回的禮,何老娘正是肉疼呢,而且,何老娘這性子與姜婆子也不是一路,見了姜婆子也沒啥好面色,不欲與她廢話,問,“你怎么有空來了?”
姜婆子甭看年歲大了,相貌保養(yǎng)的還成,瞧著比何老娘年輕些,就是一身紅裙紫襖的有些喜俏的過了頭。姜婆子臉上施了脂粉,發(fā)間簪了金釵,可見這一二年的確是富貴了,笑道,“我是來給老太太您道喜的?!?
何老娘淡淡地,“我這把年紀,還有何喜?”心說,叫那臭不要臉的老趙家少給我家下帖子,我就千喜萬喜了。
姜婆子笑,“是您家大姑娘的喜事啊,都說您家大姑娘是咱們碧水縣第一大美人,趙國丈說啦,想送您家大姑娘去皇宮里享福去。我的老太太喲,您說是不是大喜!”
何老娘都傻了,這叫什么話,咱們丫頭親事已說好了啊!何子衿一聽就來火了,她素來比較會裝,壓著火問姜婆子,“哪位趙國丈啊,我怎么不認識?”
姜婆子笑,“大姑娘足不出戶的閨秀,不認識也正常,就是咱們縣里趙娘娘的父親,趙國丈家?!?
“哦,原來是她家啊?!焙巫玉频?,“真是不巧,我親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怕沒這大福氣了?!?
姜婆子一愣,干笑,“這倒沒聽說啊?!?
“您現(xiàn)在不就知道了么?!?
姜婆子打聽,“定的哪家???不知誰有這么大的福分?!?
何老娘此時已回了神,道,“我們舅爺家的小子,你也認得,就是阿念,明年就考舉人,兩個孩子的親事已經(jīng)寫信跟我們舅爺說過了。也打發(fā)人跟我們姑爺說了一聲,我們姑爺前兒來信,做官得了皇帝老爺?shù)目滟?,要去帝都給皇帝老爺請安陛見哪。”
姜婆子也知道何家有幾個好親戚,聽這話,不敢再多,訕訕告辭。
姜婆子一走,何老娘朝她后面狠狠啐了一口,md,坑蒙拐騙到老娘跟前兒來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