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這把年紀(jì),大風(fēng)大浪都見識過啦,能被這幾句話掖揄住?她老人家沒事人兒一樣,閑閑道,“什么慶不慶生的,我都是說不要辦,都是你爹,那個啰嗦的,要是不辦,他能生一年的氣。到我生辰時,你們更是誰都不許送禮,誰送我跟誰急啊?!彼先思乙呀?jīng)決定不給丫頭片子生辰禮啦。至于她生辰,哼哼,反正兒子自有孝敬,她就是不要,兒子也是死活要孝敬的呀~
中午,大家便吃的雞湯青菜面,待晚上阿冽江仁胡文回來時,換了鴨湯面。何老娘只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何恭擔(dān)憂,“母親是不是胃口不適?”
何老娘擺擺手,“瞎擔(dān)心,丫頭片子不是一直說晚上要少吃么?!?
何子衿跟她爹解釋,“祖母一天吃了二斤蛋烘糕。虧得沒撐著,哪里還有食欲喲?!?
何恭無語勸老娘,“點(diǎn)心什么的,還是要適量?!?
何老娘當(dāng)即反駁,“你聽丫頭片子胡說八道,明明是一塊兒吃的蛋烘糕?!?
胡文與三姑娘回家的路上還笑呢,“姑祖母這么喜歡吃蛋烘糕啊。”
三姑娘也樂,“粟粉兒糕也喜歡。”
晚上吃過飯,何老娘閑來無事同余嬤嬤一道剝花生米,明兒個做涼菜吃。何老娘同何子衿是隔間兒,一面剝花生,往外瞅一眼,道,“丫頭片子還沒睡呢?!边€亮著燈哩。
余嬤嬤輕聲道,“大姑娘在點(diǎn)生辰禮哪。”
一聽丫頭片子在清點(diǎn)生辰禮,何老娘眼珠一轉(zhuǎn),連忙道,“今兒不剝花生啦,咱們早些睡?!?
余嬤嬤是何老娘貼身心腹,焉能不知主子心中所想,問何老娘,“您不給大姑娘個生辰禮啥的?”阿念都給姐姐買了二斤蛋烘糕哪。
何老娘道,“不都得了那許多東西啦?!?
何老娘正打算歇息,就聽到外頭腳步聲,接著何子衿叫了聲,“祖母?!?
何老娘一推花生簍,雙頰一鼓,忽地一口氣就把蠟燭吹滅了,打個呵欠道,“這就睡啦,有事兒明在說啊?!?
何子衿早有準(zhǔn)備,拿出火折子重點(diǎn)起蠟燭,笑盈盈的瞧著何老娘身邊兒的花生簍,“這事兒要緊的很,非今天說不可。我怕今天不說,明兒個說,祖母你后悔哦?!?
何老娘拉回裝花生的竹簍子,不情不愿的應(yīng)一聲,“什么事啊。正好過來,一道剝花生,明兒個做涼菜?!?
何子衿扶一扶鬢間金釵,坐一畔說,“今兒我生辰,啥活兒都不干,歇著?!?
“唉喲唉喲,你這過生辰倒有功啦。”燭光下,丫頭片子腦袋上的金釵硬是燦燦生光,何老娘叮囑道,“頭上戴金,出門時兒可得小心,時不時的摸一摸,別掉啦。”
何子衿道,“掉是不會掉,不過,祖母你看到我這金釵難道就沒什么感想?”
“有啥感想?”瞥丫頭片子腦袋上的金釵一眼,何老娘裝傻充愣。
對于裝傻充愣,何子衿也是很有法子滴,提醒何老娘,“我娘送我一金釵,我爹送我一金釵,您老人家就沒感想?”
何老娘裝傻功力高深,道,“沒說叫你好生戴著么?!?
何子衿道,“我可是得好生戴著,以后咱倆就君子之交淡如水啦?!?
“水有的是,渴了就去喝唄?!焙卫夏锇屠舶屠驳膭兓ㄉ?。
何子衿湊過去一起剝,絮絮道,“我有個打算,祖母想不想知道?!?
“啥打算?”
“今兒過了生辰,明兒個我就跟我爹說,我大了,得學(xué)著自己打理產(chǎn)業(yè)。我那些田啊地啊的,就不勞煩祖母啦?!焙卫夏镱D覺割肉,一口氣險上不來,就聽著自家那死丫頭片子繼續(xù)道,“還有,以后朝云師傅再給我什么綢子緞子衣料子,也不勞祖母你替我保管啦,我給我娘存著。祖母,你說咋樣?”
何老娘眼前一黑,她老人家也是個有決斷的人哪,立刻提著嗓子呼喚余嬤嬤,“快,把我那大金戒指找出來!”待余嬤嬤取來包金戒指的小紅布包,立刻拿出來給丫頭片子套手指上啦,摸著丫頭片子的小胖手道,“嘿!這可不是尋常的金戒指喲!當(dāng)年你曾祖母傳給我的,指明了要我傳給孫媳婦!切,孫媳婦哪里比得上孫女,我再不能傳給第二個人滴!看看,這成色,這分量,這款式,這光芒!唉喲喂,我的傻丫頭,這輩子你見過這么好的金戒子不?”
何子衿道,“沒見過?!?
“你可開眼吧!”
何子衿豎起胖鼓鼓的手指,看著手上那細(xì)圈兒,問,“這不就是個素金指環(huán)么?!庇袀€屁的分量啦,一錢的分量都沒有,款式也不稀奇,連個花樣都沒有!
何老娘嘖嘖兩聲,“可別不知好歹啦!就是給你塊兒金磚,也比不得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我跟你說,這可是老祖宗帶過的,有祖宗的福氣保佑你哩。我早先就算好啦,這一樣?xùn)|西,連你娘都不給,就給你!”
何子衿湊合湊合地也就收下了,與何老娘道,“金磚就記在明年啦?!?
何老娘剛送出一金戒子,正心疼的了不得,又聽何子衿提金磚,何老娘一聽就紅了眼,怒,“記個屁!老娘干脆把命給你!要不?!”
何子衿把金戒指揣懷里,準(zhǔn)備明兒個串個鏈子掛脖里,道,“行啦行啦,就這么一說,看您這臉翻的。以后等我發(fā)了財,專給您老打個金枕頭,叫您老天天躺著金枕頭睡覺,行不?”
金枕頭啥的,哪怕是虛頭話,何老娘也愛聽哩。何老娘眉開眼笑,“成!有人給送金枕頭怎地不成!金枕頭我就記下啦!”
何子衿得了個金戒指,總算抬屁股走人啦。何老娘在其背手絮叨,小小聲的同余嬤嬤道,“看到?jīng)]看到?jīng)],一個丫頭三個賊呀?!比齼烧Z滴,把老娘的金戒指糊弄走了一個。
余嬤嬤笑勸,“就這么一個孫女,太太您這首飾不給大姑娘給誰呀?!?
何老娘伸出兩根手指,“還有阿冽俊哥兒哪。”
余嬤嬤道,“阿冽俊哥兒都是小子,哪里要戴首飾啊。”
“金銀都是錢好不好?!焙卫夏锏戎祿Q算了一下,悄悄偷笑,“還好阿余你機(jī)伶,拿的是最小的金戒子?!苯o就給吧,就當(dāng)哄傻丫頭開心啦~
余嬤嬤:下次一定拿最大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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