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睡覺如同做人,極不安份。一會兒踢腿、一會兒磨牙、一會兒說夢話,一會兒咂吧嘴,煩的鳳景南只想將他扔出去。
一會兒明湛擠了過去,咣當一條腿砸鳳景南身上。
鳳景南大恨,扳開明湛的腿撂一旁,決定下半輩子都不能讓明湛再跟他一個房間休息。
鳳景南幾番在即將入眠時被砸醒,縱使泥人兒也要火了,伸手狠狠給了明湛幾巴掌,明湛迷迷糊糊的咕囔了幾句,翻身繼續(xù)睡。
第二日,明湛半邊屁股都是腫的,氣吼吼的問精神倦怠的鳳景南,“你半夜里打我了是不是?”
鳳景南腦袋一個激凌,醒了盹兒,死不承認,“沒有的事兒,你昨兒夜里睡覺不老實,摔到床下好幾回,我時時要警覺抱你上床,不知感恩,還念叨什么,定是自己摔的。一大早的發(fā)顛,趕緊梳洗。一會兒用過早膳,你去瞧瞧給太后預備的壽禮,跟你母親商量商量,可有什么要添減的沒?”
明湛能信他的話才有鬼,披頭散發(fā)的對鳳景南撂狠話,“以后別想我在跟你同榻而眠了。”
鳳景南聞笑兩聲,瞅一眼明湛眼角糊的眼屎,奚落道,“喲,我可真稀罕你?!崩献忧笾坏媚?。
明湛冷哼一聲。
鳳景南不理會明湛,喚人進來服侍。
別看明湛跟著衛(wèi)王妃長大,口味兒卻與母親南轅北轍,衛(wèi)王妃喜素食,明湛卻偏愛酸甜肉類,無肉不歡。
這一點,與鳳景南相似。
父子倆都已收拾停當,一個雍容霸氣,一個機伶俊俏,明湛于鳳景南下首兒,安靜的享用美食。
他覬覦鳳景南的廚子很久了,攪了攪碗里的粥道,“以后叫他們多做一份兒,給我送去,父王這里的廚子比我那兒的好。我院里的廚子做點心比較拿手。”
鳳景南真不知道該怎么說明湛,一口吃的,偏這小子真就好意思開口要。你不給吧,顯得小氣;給了吧,怕助長這小子的氣焰。
鳳景南索性換了個話題,“雖說暫且不必去江淮,你也警醒些,大理寺鹽販子的事兒多用些心?!?
明湛一手捏著個芝麻花卷兒,一手撓了撓臉,又端起碗來喝粥,“知道。蘇幸很有些有恃無恐?!?
鳳景南并未放在心上,與明湛道,“那只是個販鹽的苦力,匹夫而已。不過,兩淮的人既然敢把他交上來,想必是有些自信的,你得先撬開他的嘴?!?
鳳景南竟然提了兩次,明湛看向鳳景南,一挑長眉,打聽道,“父王好像很關心兩淮鹽課?”差老子干活兒,是不是該先交底???
鳳景南攪了攪面前的雞絲香葺粥,給明湛提個醒兒,“你可以去問問子敏,這件事,還是他察覺到的?!?
鳳景南實在沒好打擊明湛,屁都不知道,就這兩下子,還想著勾搭魏寧,簡直是自不量力。
“你就直接跟我說了唄,怎么還叫我去問別人?!泵髡刻裰槅?。
“那不是別人,你不是心心念念的在打子敏的主意么?”鳳景南笑了笑,“男人,要拿出些手段來。子敏可不是你死皮賴臉的說幾句好話就能到手的,昨兒竟被人找到家里來,連我,”沉吟一頓,鳳景南取了塊絹帕沾了沾唇角,方繼續(xù)道,“連我,都跟著臉上無光。若你就這兩下子,還是趁早死心吧?!?
瞟一眼明湛手里捏著的小花卷兒,嘆道,“成日吃這些飯,竟是一絲用處都沒有?!?
說完,起身離去,那種興災樂禍的鄙視,簡直把明湛氣個好歹,一口氣多吃了半碗飯。
用過早膳,明湛叫了范維來吩咐,“去找你爹把帝都鹽課這幾年每個鹽場的鹽課要來瞧瞧。”
范維跟在明湛身邊兒多年,應一聲便去了。
范維早不是那個悶頭念書的呆子,如今青衣玉帶,眼神濕潤,頗有幾分靈秀。當初范文周很擔心兒子念書念的世事兩不知,只盼著兒子在經濟仕途上開些竅兒,待范維真的開了竅兒,范文周覺得他兒子還是念書時最討人喜歡。
帝都鹽課數(shù)據(jù)已涉機密,非有鳳景南的手諭不能外借,范文周素來無私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