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成田甲斐聽了這話很是吃了一驚，連忙道：“啊，不是不是，我……妾身沒有這樣的打算，妾身會乖乖留在京師的?！?

嗯，乖是挺乖的，剛才我就試過……不過這不是關鍵。

高務實呵呵一笑，道：“不是就不是，如此緊張作甚？”

這一次成田甲斐回答得就很老實了，乖乖地道：“妾身是怕老爺誤會。日本攻打大明屬國，大明又已經(jīng)做出援朝之決定，兩國事實上已經(jīng)處于戰(zhàn)爭之中。

此時成田家立場未明，妾身自當留在老爺身邊，既是嫁婦之自證，亦是成田家之人質，焉能輕離須臾，況乎返回玉繩城？”

她回答得如此直白，倒是讓高務實頗為意外。劉馨更是驚訝于她自承成田家的人質，忍不住道：“三夫人，咱們可沒將你當做人質來看?！?

成田甲斐倒是看得開，露出一個帶著些許失落的笑容道：“多謝秘書長。”

高務實此時也適時開口，道：“我也沒把你當人質看，再說……我并不需要人質。你從踏入高府的那一刻起，在高府的身份就很簡單，那就是‘三夫人’，這一點以后要記住?！?

他這話語氣看似霸道，成田甲斐卻聽出其中溫暖，心頭一熱，用力點了點頭，感激道：“妾身謝過老爺?！?

劉馨輕咳一聲，道：“那么，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討論一下玉繩城到底該怎么辦了？”

高務實輕輕頷首，問道：“龍澤實陽、新宮義勝那些人可有什么新消息傳來？”

龍澤實陽目前是豐臣家的大阪町奉行代兼唐通事，新宮義勝則已經(jīng)是德川家的一位足輕侍大將，這倆人是目前外派日本各大藩主麾下的人中地位最要緊的兩人，以往許多日本方面的情報也多出自二人之手。

只不過，原先他們二人乃至其他在日情報人員的名字都是高度保密的，除了高務實和劉馨之外，也就只有高陌和“黑頂”幾位主管等鳳毛麟角者得知，甚至連三大國公這種海貿(mào)同盟的核心人物也是只知有其人，而不知是何人。

但高務實這樣一問，就意味著他準許了甲斐姬和孟古哲哲獲悉這一內(nèi)幕。孟古哲哲倒還無所謂，她的娘家葉赫與日本目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對這情報大抵毫無所感，但對甲斐姬透露這個消息則讓劉馨認為多少有點冒險。

如果僅從私交而，劉馨與孟古哲哲和甲斐姬都關系不錯，但這私交卻不影響她對她們有所保留，而現(xiàn)在高務實的態(tài)度則表明，他說只把甲斐姬看做“三夫人”并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付諸現(xiàn)實。

劉馨心里有些不高興，甚至暗想：男人是不是真的覺得只要“睡”了誰，對方就一定會掏心掏肺徹底站在你這一邊？

然而不論如何，高務實才是真正擁有決斷權的那個人，而且劉馨也不會真的堅持反對他的意見，因此也只是板著臉回答道：“有一些?！?

這回答的語氣里有些抵觸情緒，高務實當然聽得出來，但他既沒計較，也沒在意，只是用極平靜地語氣道：“說來聽聽?！焙茱@然，他堅持認為可以讓甲斐姬知曉其中內(nèi)幕。

劉馨無奈，只能道：“龍澤實陽的主要工作方向在豐臣氏或者說整個日本的軍政財政方面，對于成田家的事說得不多，只是表示豐臣秀吉將解決成田家的事交給了德川家康?！?

這個消息不算太出乎意料，高務實點了點頭，道：“那么德川家康那邊是什么情況，新宮義勝又有何判斷？”

“符合預期推論之一?！眲④暗溃骸暗麓铱祽撌亲隽藘墒譁蕚?，一手是軍事方面的，也就是用強，直接和咱們拉開架勢打一場，為此他又做了陸、海兩手準備；

另一手則是政治方面的準備。他可能也吃不準北洋海貿(mào)同盟會不會就是一個單純的商業(yè)組織，因此他仍然希望與北洋直接達成協(xié)議，希望從海貿(mào)同盟手里和平贖買三崎、玉繩兩城。目前他們內(nèi)部對此意見不一，主要是贖買條件爭議太大?！?

軍事準備方面高務實毫不意外，但德川家康想要贖買兩城，這卻讓高務實有些興趣，問道：“居然有這種事？德川家目前的爭議焦點是什么？”

劉馨道：“簡單的說，就是有三派人在爭論。第一派人認為他們有巨大的主場優(yōu)勢，對于這兩城不需要什么政治手段，直接出兵強占就行了。

第二派人認為北洋海貿(mào)同盟實力強勁，不僅擁有強大的海上武裝力量，甚至陸上力量從前次救援忍城時發(fā)生的遭遇戰(zhàn)來看，在同等兵力下也恐怕比日本各家的戰(zhàn)力都要強悍。

考慮到這樣的前提，如果雙方兵戎相見，關東千里海疆便可能全部化為戰(zhàn)場，北洋可以從任何一處地點登陸。而偏偏德川家以精兵之政著稱，面對這樣的局面恐怕會疲于應付，屆時治下各地可能被打得亂成一鍋粥，極為不美。

與此同時，德川家的水軍則是以原駿河水軍為基礎建立的，本就實力有限，現(xiàn)在還被抽調了一部分去豐臣秀吉那邊為征服朝鮮出力，因此更不可能在海上對北洋海貿(mào)同盟形成反制。故，這一派人愿意以較高的籌碼來換取海貿(mào)同盟和平交換三崎、玉繩兩城。

第三派人也承認北洋海貿(mào)同盟實力強勁，但他們考慮與北洋進行交易的思路卻與前者不同。他們認為德川家被迫移封關東本身就是豐臣秀吉對德川家康的打壓，因此北洋雖然未必為友，然豐臣必然是敵，故……”

高務實插嘴道：“故他們政治上更加傾向于聯(lián)合海貿(mào)同盟，對豐臣秀吉陽奉陰違？”

“然也?！眲④包c頭承認。

甲斐姬也忍不住道：“那豈不是大大的好事？左府大人(征朝開始之后，德川家康升官了)在小牧長久手之戰(zhàn)中以三萬兵力打得太閣十二萬大軍不得寸進，若非織田家那不肖子無用，太閣大人恐怕顏面盡失，到最后會是什么結局可都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