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申時行覺得打這一仗能得到的好處甚至可以超過實學一派，這難度可不低。因為這里頭的功勞主要就是戰(zhàn)功，而戰(zhàn)功么……那就相當于是讓申時行覺得李成梁能夠力壓戚繼光。

申時行雖然不是很通軍事，但他也知道之前李成梁比戚繼光露臉是因為朝廷的政策要求。

西懷東制嘛，戚繼光又沒機會“打出去”，當然撈不到什么功勞，但戚繼光守薊鎮(zhèn)守得滴水不漏，這能耐還會有假？再加上現(xiàn)在大寧城到了大明手里，戚繼光出兵反倒比李成梁還近一些了，這就更為“搶功”取得了先天優(yōu)勢。

所以正常來講，這個工作可不簡單。

不過高務實卻笑了起來，道：“大司馬，這有何難？把戚繼光調(diào)回京師就行了?！?

梁夢龍愕然道：“戚繼光怎么調(diào)回京師？他又不是文臣?！?

文臣邊臣調(diào)回京師好安排，通常先在兵部混個侍郎，然后看怎么轉(zhuǎn)任，但武臣就不同了。武臣一般沒有回京這種選項，因為即便掛了五軍都督府的幾個都督銜之一，京師的五軍都督府也沒有邊將邊帥的蘿卜坑——你回來的話，人家勛貴上哪去掛著？

高務實當然也知道這點，笑了笑道：“大司馬可知學生昨夜在宮里很晚才回？”

梁夢龍目光一閃，笑道：“你的消息，京師無人不知啊?！?

高務實也不去分辨，只是道：“大司馬可知學生與皇上說了什么事？”

“你真要動京營？”梁夢龍慎重地道：“京營可不是等閑之地，雖說你和成國公他們一直交情匪淺，但京營可是他們的命根子……”

“學生沒打算動他們的搖錢樹，反而給他們減輕了負擔——徹底減輕?！备邉諏嵨⑿Φ?。

“??？怎么說？”

高務實便把戰(zhàn)、農(nóng)、匠分開的事和梁夢龍說了，然后又給他介紹了一番禁衛(wèi)軍的事。

梁夢龍聽罷，有些遲疑地道：“可這樣一來，京營就真的只有六萬兵了，外頭要是知道……”

高務實搖頭道：“分開歸分開，名義上他們還是掌握著數(shù)十萬軍戶，這些人既然還是軍戶，那么理論上來說只要是需要打仗，他們也還是要放下鋤頭端起槍的，外頭不敢多想。”

梁夢龍想了想，覺得倒也是這個理，便道：“這想法倒也不是不可行，但我覺得這征募流民一事，恐怕還是你自己掌握比較好。不是我背后說人閑話，這些個勛貴們……只怕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挑選兵源了?！?

高務實哈哈一笑，道：“說讓他們負責，其實他們哪里會懂這個？此事學生心里是明白的，所以學生挑了一位天底下最會選兵之人來做這件事，只是他人還沒到，因此先這么說著?！?

“此人是誰？”梁夢龍心里隱隱有了些猜測，但還是覺得要問出來才放心。

“正是戚繼光?！备邉諏嵭Φ溃骸八彩菍W生選定的第一任禁衛(wèi)軍司令?！?

“我想也是?！绷簤酏埿α诵Γ鋈贿t疑道：“不過求真，一人掌握六萬禁衛(wèi)軍，這件事皇上真的放心？”

高務實道：“一來禁衛(wèi)軍司令任期有限，二來……學生也沒說不準皇上在禁衛(wèi)軍里放監(jiān)軍太監(jiān)啊?！?

其實理論上高務實是非常反感監(jiān)軍太監(jiān)的，但這事他再怎么反感也沒用，大明的制度、傳統(tǒng)擺在這里，六萬禁衛(wèi)軍沒個監(jiān)軍太監(jiān)存在，就算皇帝是朱翊鈞這個高務實的老同學也忍不了——怕??！

別的不說，唐朝的神策軍那可是廢立天子跟鬧著玩一樣的，這玩意是能說笑的？

所以現(xiàn)在這支規(guī)劃中的禁衛(wèi)軍，實際上還是“三權分立”：軍事主官是戚繼光這個預備中的司令，文臣方面直接的管理者就是高務實這個協(xié)理京營戎政，皇權的代表就是監(jiān)軍太監(jiān)了。

不過昨晚高務實和朱翊鈞有交流過一下監(jiān)軍太監(jiān)的職責范圍，高務實堅定的表示監(jiān)軍太監(jiān)不能過問平時的軍務，他的任務有且只有一項，就是監(jiān)督包括戚繼光在內(nèi)的禁衛(wèi)軍高級將領。

朱翊鈞有什么真實想法不好說，但至少當時是同意了的，只是表示具體的職責劃分需要高務實寫出詳細的細則交給他看。

梁夢龍一聽皇帝基本同意了，也就安了心，又想了想，道：“若是果能如此，倒也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戚繼光離了薊鎮(zhèn)，申瑤泉應該會比較有信心一點……但戚繼光若走了，薊鎮(zhèn)怎么辦？”

高務實遲疑了一下，道：“其實學生心里倒是有兩個人選，只是究竟選誰，還有些猶豫。而且學生猜想，這兩個人選可能都不符合大司馬的標準?！?

梁夢龍哈哈一笑：“這話是怎么說的，你又知道我對薊鎮(zhèn)總兵有什么樣的標準了？”

高務實道：“既要戰(zhàn)功赫赫，又要老成持重，這兩條總跑不了吧？”

梁夢龍笑容一僵，遲疑道：“怎么，你要推薦的人是沒有戰(zhàn)功，還是不夠持重？”

高務實道：“戰(zhàn)功倒是也拿得出手，就是這個持重……要看大司馬怎么看待了，若是光從年齡來看，恐怕是不太符合。”

梁夢龍心中一動，道：“這么說，是兩個年輕將領？”他稍稍一頓，點頭道：“也罷，你先說來我聽聽?！?

高務實道：“一個是麻貴，一個是劉綎。”

梁夢龍頓時恍然，不過卻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思索了一會兒才道：“麻貴在漠南大戰(zhàn)有不小的功勞，劉綎在這次緬甸之戰(zhàn)也立下殊功，從能力上來說，他們倒也應該能夠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