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西北角的見心齋方向縱馬而來的近十騎，宛如沖陣的先鋒一般，揚起馬后塵土直闖西直門。這些人身上雖做家丁打扮，但若仔細(xì)看來，卻全是錦衣貂裘，甚有富貴跋扈之氣，那些西直門的守城士兵正欲上前攔阻相詢，這群騎士卻反而搶先怒喝出聲。
“成國公府門人回京急報，給爺讓開！”
“英國公府門人回京急報，給爺讓開！”
“定國公府門人回京急報，給爺讓開！”
“臨淮侯……”
“鎮(zhèn)遠(yuǎn)侯……”
“豐城侯……”
“……”
守城士兵驚得不敢上前，轉(zhuǎn)頭朝自家?guī)ш犥姽傩÷曄嘣儯骸翱偲欤催@……”
那總旗的年紀(jì)也不過三旬上下，這時他喉頭動了一動，艱難地道：“放，放他們過去?！?
守城士兵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遲疑了一下，請示道：“但咱們還沒查驗關(guān)防和腰牌，萬一上頭問起來，是不是有點……”
“啪！”那總旗啪地一下，半真半假的佯拍了那士兵的大帽一記，怒道：“瞎了你娘的狗眼？查什么查，剛才這群人里頭，那打頭的大爺你他娘沒瞧見是誰？那是成國公府上侍候應(yīng)楨小公爺?shù)泥嵨鍫?！?
另一名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士卒有些不服氣，問道：“不過是成國公府上的一個家丁，這么大搖大擺的闖門，就不怕巡城御史撞見，給成國公爺惹麻煩么？”
“呦呵？我說李山兒，爺沒記錯的話，是你哥哥考了秀才老爺，可不是你小子考了秀才老爺吧！嗯？怎么著，家里出了個秀才老爺了不得了？說起話來都帶上閣老味兒了？”那總旗瞇著眼睛盯了這年輕士卒一眼，撇嘴道：“御史老爺是厲害，可哪位御史老爺閑著沒事做，拿成國公爺開涮？更何況，成國公爺乃勛貴領(lǐng)袖，歷來負(fù)責(zé)京師防務(wù)，他的家丁有事急報，你敢說不是為了緊急軍務(wù)？要是耽誤了大事，你小子有幾顆腦袋，吃罪得起？”
這個原因看來道理很足，周圍士卒紛紛出聲應(yīng)和，那總旗更是得意，指點江山一般地對李山兒道：“小子，爺要不是看在當(dāng)年你爹爹的份上，才懶得教你：巡城御史老爺?shù)陌遄与m然大，但怎么著也打不到你我這等人屁股上來，可成國公爺就不同了，別說老公爺了，就算是他孫兒應(yīng)楨小公爺，說要今天扒你的皮，你這身臭皮囊就他娘的鐵定留不過子時！”
他說到此處，冷哼一聲：“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咱們都他娘的是京營的人，而成國公爺、英國公爺、定國公爺他們，就是咱們京營百年不變的頭兒！他娘的，便是山寨馬匪，那大當(dāng)家的要殺個小響馬，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何況咱們這些世世代代當(dāng)兵吃糧的人物？你敢得罪他們？哈，小子，你自己找死不打緊，可別拉著咱們這多么人給你墊背，咱這些個爺們，可還得指著成國公爺他們賞口飯吃！”
最先開的那個士卒見總旗越訓(xùn)越生氣，怕那李山兒吃虧，忙站出來打圓場道：“總旗老爺消消氣，李山兒頂他爹爹過來才不過兩三個月，啥事都不懂，您就別跟他這種毛頭小子一般見識了，不至于！再說，總旗，您看剛才的情況是不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