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月如昨夜的愿望那樣,跟他沒有障礙地貼在一起,皮帶失去支撐,墜著長褲掉落,在地面上撞出“砰”的一聲。
這道異響似乎激起了顧雪沉最后一線機(jī)智,他布滿傷痕的手掌再次鉗制住她,把她細(xì)細(xì)的手腕掐出紅印:“許肆月!”
他捏疼她了,自己的傷口也在劇痛。
想用疼痛阻止許肆月,更想喚醒脫軌的自己。
“我在呢,”許肆月的聲音又嬌又輕,“看來我這么抱著你,存在感還是不夠強(qiáng)對嗎?那就……”
她鐵了心,動作沒有絲毫猶疑,手繼續(xù)下滑,將他僅剩的里層也剝?nèi)?,落至腳邊。
兩個人之間再也沒有阻隔,許肆月心跳如雷,震得頭暈,她干澀地咽了咽,側(cè)頭看向大鏡子,顧雪沉站在她前面,身形清瘦修長,黑發(fā)垂下略略擋住眉眼,薄唇難得透出血紅,更襯得皮膚像冰冷白玉。
他哪怕不著寸縷,渾身帶傷,也是美貌高潔的神明。
可她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精怪,非要勾著他墮入歡愉地獄,玷污他侵占他,摧毀他那副克制無欲的神相,跟他抵死纏綿。
許肆月著迷地凝視鏡子,看著自己的手,伸過去覆蓋他。
顧雪沉難忍地抬起頭,十指緊攥,喉結(jié)滾動著,雙臂上筋絡(luò)暴起。
許肆月童年故事里的那只小兔子,自從得到過一次白蘿卜之后,才知道原來那么心愛的白蘿卜,并不是屬于它的。
白蘿卜有自己的主人,主人是整片森林里最難搞的大魔王,大魔王又兇又吝嗇得要死,明知道小兔子想要白蘿卜,偏偏藏起來不肯給它,不許看不許碰,不許抱不許吃。
今天小兔子終于又找到機(jī)會,從大魔王手中搶回了白蘿卜,小爪爪急切地伸過去,把它溫暖抱住,愛惜地磨蹭。
在它的珍視下,白蘿卜給出的回應(yīng)比上次更要明顯,在小兔子的爪爪芯里沉甸鮮活。
小兔子為了引導(dǎo)白蘿卜反抗主人,乖乖跟它回家,于是學(xué)著上一次的經(jīng)驗(yàn),努力換它的喜悅。
看到白蘿卜就快要抵擋不住,大魔王忍無可忍地扯開了小兔子。
許肆月被扯開,明知顧雪沉心疼她,用的力氣并不大,但她還是借著機(jī)會向后倒,無力地摔到浴缸邊緣,手指似是無意地?fù)軇恿碎_關(guān),龍頭里的熱水頓時嘩嘩涌出來,落到缸底。
顧雪沉從頭到腳沒有什么可遮擋,皮膚暈起的紅到處蔓延,無所遁形。
他胸口起伏,灼烈地朝她看過來,一雙眼能把她吞下去。
許肆月見他還在固執(zhí),眼眶不禁紅了,委屈抱住自己,慢慢蹲下身,抽著氣嗚咽出聲,引他過來。
顧雪沉果然兩步走到她面前,抓著她上臂往起帶,想看看她哪里受傷了。
她反應(yīng)迅速,反手抱住他,仰著臉淚意橫生,描述真實(shí)的場景刺他:“顧雪沉,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恰好出去買奶茶,剛走出大門幾步就地震了,客棧塌在我身后,里面的人都沒能出來,如果我晚一點(diǎn),就一點(diǎn)……你根本見不到我,哪怕把我挖出來,你看見的,也是一具殘缺的尸體!”
“你就真的失去我了,我不可能在這里招惹你,想讓你要我,”她唇微白,直視他布滿血絲的雙眼,殘忍說,“小月亮就死了,再也不會麻煩你了?!?
顧雪沉不堪刺激,啞聲低斥:“夠了,不許說這個字!”
“小月亮死了你心疼嗎?”許肆月堅(jiān)持問,“如果心疼,為什么她活著你又推三阻四?她就那么不好,讓你娶回家,結(jié)果碰都不愿意碰嗎?”
她一雙桃花眼漾著水,雙手去攬他的腰:“說好做三天真正的老公,老公最該做什么,你明知道的,怎么答應(yīng)了又不肯進(jìn)一步?”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我交過太多男朋友,覺得我以前不知道跟多少人親密過,心里不舒服?”許肆月清楚他的軟肋在哪,專挑著折磨他意志的來說。
看到顧雪沉因?yàn)檫@句話而猩紅懾人的眼,風(fēng)雨欲來,壓得她幾近窒息。
她直起身擁抱他,哀哀抬著頭,一字一字坦蕩說:“反正我在你跟前早不要面子了,今天就和你說清楚,顧雪沉,我以前撩過的人,都是口頭上玩笑,從來沒動過真格的,在英國四年里,我生病受苦都來不及,也沒交過男朋友,什么七個八個,全是我故意編出來騙你的,為了面子,也是為了讓你別惦記我,省得受更多傷。”
許肆月?lián)Ьo顧雪沉,心跳聲和他匯在一起:“擁抱也好,接吻也好,我都只有過你一個,上床當(dāng)然也是一樣的。”
顧雪沉幾乎聽到自己血液呼嘯的聲音,曾經(jīng)日夜折磨過他的那些傳聞和過往,從別人口中聽到的無數(shù)桃色韻事,她可能與誰有過接觸,讓別人碰她沾染她,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每時每刻在切割輾軋他。
疼得支撐不住,疼得想把她用鎖鏈綁起來。
現(xiàn)在肆月告訴他,她沒別人,只有過他一個。
顧雪沉知道自己今天完了,他從來不是能操縱欲.望的神,他不過是被許肆月操縱的裙下塵土,從愛上她的第一天至今,他再冷漠強(qiáng)硬,也一直卑微跪在她的腳下,祈求著她的垂憐,卻又滿心陰暗,想占有她,侵入她,對她為所欲為。
許肆月勾住他的后頸,壓下來放縱親吻,嗓音輕顫:“雪沉,你要我,就三天夫妻,還不行嗎?”
顧雪沉雙手撐在浴缸邊,他的所有計(jì)劃,在她回國前給自己定下的禁忌,那些不能跟她過密的界限,甚至連同死亡的陰影,都徹底崩裂,再也囚不住他崩潰的貪念。
顧不上了,那就不顧吧。
如果明天就會死了,那今天也要擁有她。
“肆月,你會后悔……”
許肆月?lián)u頭:“我長這么大,除了后悔當(dāng)初傷害你之外,沒有一件事是后悔的,今天更不會。”
她身上已然滾燙,以為他還在猶豫,迫切地扣住他下巴,逼他對視:“顧雪沉,你到底還掙扎什么?你口口聲聲說結(jié)婚是為了虐我,該不會就是想讓我嫁了人還一直做處女?!你就不會后悔么?!”
“我要求不高!”她狠聲說,“我只是想要自己的丈夫,合法做你真正的妻子!你不肯,難道是計(jì)劃著哪天不要我了,讓我把第一次給別的什么人嗎?!”
顧雪沉怎么受得了這句話,驀的掐住她下顎抬近,重重碾上她的唇。
許肆月不想又被他一個吻給騙過去,身體干脆向后倒,拽著他跌入盛了水的寬大圓形浴缸。
她貼在他耳邊問:“你是不是想我求你?好,我可以?!?
許肆月用足了力氣,在水中翻過身,把顧雪沉反過來按在下面,顫抖著虛跨在他身上,她死死咬著唇,咬出殷殷血色,不顧一切地主動把自己往下落,決絕的淚順著胭紅臉頰流下來:“顧雪沉,你看好,我是怎么求你的……”
天地在這一瞬完全崩塌。
除了許肆月之外的一切,盡數(shù)成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