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山隘口。
黑夜之中,白衍一身布衣,站在關(guān)口上,遙望遠(yuǎn)處漆黑的夜色。
在白衍身后,魏老悠然自得的看了看蘇翰,隨后又與白衍一同看著遠(yuǎn)處。
沒過多久。
緊靠雁門山的樓煩方向,就出現(xiàn)密集的火把斑點,在遠(yuǎn)方的夜色中,朝著雁門山隘口趕來。
關(guān)口上。
一名名鐵騎將士手持火把,滿是警惕的看著城樓下的那些秦卒。
在這些鐵騎將士身后的走道內(nèi),蘇翰瞧見遠(yuǎn)處黑夜中的火把,渾身冰冷,如果可以,蘇翰多希望這個夜色可以早些過去,如果可以,蘇翰多希望畢生都碰不到白衍。
呼吸略微氣促起來。
片刻后。
伴隨著遠(yuǎn)處的火螢靠近,越來越多的鐵騎身影出現(xiàn)在隘口。
與之一起的,還有一些被捆綁起來的男子。
走道上。
蘇翰秦甲旁的手,手持不斷微微跳動,手心之中的汗水如同在戰(zhàn)場之時一般。
毫不夸張的說。
此刻在蘇翰眼中,他的處境遠(yuǎn)比戰(zhàn)場更危險。
畢竟在戰(zhàn)場上,身為主將的他,身邊怎么可能一個親信都沒有。
“走!”
“快走?。 ?
伴隨著催促聲。
很快。
在白衍、魏老,以及其他鐵騎將士的注視下,身著治吏服飾的翼生,率領(lǐng)鐵騎將士押送著一名名男子出現(xiàn)在關(guān)口上。
蘇翰并不認(rèn)識翼生。
然而蘇翰看到翼生身后一名名被扣押的男子時,整個人如臨冰窖。
酆氏酆濟(jì)、晁氏晁臺、暨氏暨廬......
一個個樓煩城的權(quán)貴士族,此刻衣衫不整的被捆綁著,在鐵騎將士的押送下,從蘇翰眼前走過。
“將軍!樓煩城已經(jīng)拿下,搜查出被掠賣女子七百三十五人,經(jīng)審查,這些氏族皆參與其中,從這些人的府邸內(nèi),搜查出大量被掠賣來的女子!”
翼生在夜色下,緩步來到白衍面前,拱手稟報道。
此刻翼生看著面前年紀(jì)輕輕的將軍,不知為何,以往面對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者為官,都沒有安全感的他,眼下看著眼前的將軍,卻感覺到踏實。
或許面前這個年輕的將軍,至少愿意與他一樣,為正世間不公,寧損他人之利,行天下人忌諱之事。
關(guān)口內(nèi)。
白衍聽到翼生的話,轉(zhuǎn)過頭,先是看了一眼表情滿是僵硬的蘇翰,隨后看向被翼生押送來的這些人。
“他們可有供出同伙?”
白衍輕聲詢問道。
聽著白衍的話,蘇翰整個人都緊繃起來,額頭冒出青筋,目光緊張的看向那些氏族。
與那些士族男子對視一眼后,蘇翰也無法判斷,只能看向身著治吏服飾的翼生。
“有!”
翼生聽到白衍的話,拱手說道。
白衍轉(zhuǎn)過頭,看向翼生。
看著翼生眼神內(nèi)的愧疚,白衍心中也沒有多怪,畢竟這些人都是混子人精,早已經(jīng)在背地里抱團(tuán),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翼生也來不及慢慢盤查審問這些人。
不遠(yuǎn)處。
蘇翰聽到翼生的話,隨后面色一松,整個人都如卸千斤,這時候方才理解那些士族男子的眼神。
原來如此!
蘇翰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其他人聽不出翼生的外之意,作為人精的蘇翰,怎么可能聽不出。
若是真的詢問出什么,怎會只說出一個字,其他的都報不出。
要知道。
如今主持這一切的,可是雁門郡的代理郡守,秦左庶長白衍。
作為如今雁門郡內(nèi)手握重兵,權(quán)利最高的秦國將軍,有其在,根本不必隱瞞什么。
唯一的解釋就是。
那些氏族并沒有說出什么,或者說交代,也都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想到這里。
蘇翰再看向一旁的白衍,眼神之中,已經(jīng)帶著看笑話的神情。
只要今晚白衍查不出什么,天一亮,他就會立刻書信,命人送給其他士族,到時候聯(lián)合起來鬧事,即便是白衍也吃不消。
當(dāng)今嬴政若是看到雁門郡大亂,就是再寵信白衍,也不得不考慮對秦國的印象,以及白衍的能力。
況且如今秦國,嬴政又并非只寵信白衍一人,論寵信,他背后的蒙氏,方才是第一士族,在蒙驁去世之后,中庶子蒙嘉、大將軍蒙武,那個不是在秦國朝堂,身居要職,備受信任。
“嗯嗯嗯嗯~?。∴?!~嗯嗯??!”
突然間,兩名被綁起來的男子,目光注意到白衍身后的魏老,掙扎著,似乎要說話。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讓他們說話!”
白衍讓將士上前,把塞在嘴巴里的東西取下來。
“老先生,老先生,吾乃酆氏酆濟(jì)!老先生可還記得?”
一名男子嘴里塞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臇|西被取下后,連忙對著魏老開口。
直到這時候。
白衍才注意到,魏老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無奈。
“老夫的確認(rèn)識,此前其父酆季在世,與老夫乃是舊識!”
魏老頭惆悵的嘆息一聲,隨后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跪在地上,被捆起來的男子。
看了一眼后。
魏老頭方才看向白衍,面對白衍的目光,魏老心中也是無奈。
此前他便說過,白衍這一趟,注定要得罪無數(sh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