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焦七等人聽了楚無門的話后，半晌不能出聲。焦七喃喃自語：“怪不得瘦五爺擋不了那女娃的劍招，沒有幾下就破屋逃命了，我還暗暗怪他怎么丟下我不管了?！薄昂撸∫皇乔嘁潞傁胱セ羁?，劍下留情，十個五爺也不夠送命，他能負(fù)傷逃命，已算大幸。你們也真是，既然失手，怎不趕快抽身而逃，還與她交鋒？”焦七說：“我怎么知道她們那么狡猾，故意裝作中了毒，引我下去。”“要不，她怎能在江湖上得了青衣狐貍這一綽號？”“楚爺！那我們怎么辦？”“怎么辦，你去縣衙門里蹲大獄去！”焦七茫然：“要我去蹲大獄？”“你不去蹲大獄，一來他們?nèi)辉趺聪虺抢锏哪切┤私淮?？二來，怎能絆住那老叫化不能再插手管這件事？”“縣太爺升堂審問，我怎么說？”“你不能推說生了病，不能去過堂么？這事拖幾天，就好辦了。不但能拖住老叫化，也能拖住那青衣狐貍，使她不能離開安化縣。想必老莊主，明天就會派人來，一切由老莊主安排?！甭槠つ樥f：“衙門的事，有我們好辦，焦七哥，就先去牢里吃兩天安閑飯吧?！痹谒麄冋勗挼耐瑫r，客棧里，莫紋也在向笑長老致謝。感謝他出手相助。笑長老說：“哎哎！你別來多謝我老叫化，但愿你今后不再捉弄我老叫化，將我再吊在樹上，我老叫化就千多謝，萬多謝了?！薄班?！你怎么將這事老放在心上。”“我老叫化闖蕩江湖幾十年，從來沒給人這么吊過，我能忘記得了嗎？”“老叫化，你想怎樣？要不要將我也吊在樹上才解恨？”“不不！我怎敢這么想的？其實，你給我們幫主關(guān)在鐵籠里，我老叫化早已解了恨啦！”癡兒愕然：“是你這個老叫化叫金幫主，將姐姐和我關(guān)在鐵籠里的？”“不，不，小兄弟，你千萬別這樣說，就是給我十個膽，我老叫化也不敢這么做?！薄澳墙饚椭髟趺磳⒔憬愫臀谊P(guān)在鐵籠里了？”“我老叫化怎么知道呵！看來我們幫主有點護(hù)短，見幫中的人受了別人的欺負(fù)，總想回報一下的。狐貍女，你不會怪我們幫主吧？”莫紋說：“我怎會怪你們幫主呢，我應(yīng)該感激她老人家才是?！薄把绢^，你不是在說反話吧？”“笑長老，你千萬別多心，我莫紋是真心誠意感謝她老人家那次給我的教訓(xùn)，使我切身體會到今后在江湖上行走，要多加小心?！毙﹂L老笑說：“丫頭，我老叫化佩服你胸襟那么開闊，不像我，一點事就受不了，耿耿在心?！薄澳憷先思艺f笑了。要是你真的一點事也受不了，能整天嘻嘻哈哈嗎？”小芹感興趣地問：“老叫化，我姐姐怎么將你吊在樹上的？”“說不得，說不得。說出來，我老叫化倒要防你這小丫頭，也學(xué)你姐姐一樣，將我老叫化再次吊在樹上了?！薄班蓿以趺锤业跄先思已?！”癡兒問：“吊在樹上好玩嗎？”“好玩，好玩，怎么不好玩呢！”癡兒朝莫紋說：“姐姐，你好不好將我也吊在樹上，我也想玩玩?！毙∏邸皳溧汀钡匦ζ饋?，莫紋也笑說：“兄弟，別說傻話了?！彼謫栃﹂L老，“長老，你怎么也來到這里了？”“你還來問我？你那里不好招惹，卻招惹到這個湘西的土皇帝來了？幫主一接到這個消息，便打發(fā)了老叫化趕來，幸好老叫化趕得及時，不然，你們可卷入一場官非了?！薄澳情L老辛苦了。也望長老代我謝謝金幫主?！薄昂谜f！好說！老叫化也希望你這丫頭別在湖廣招惹是非，萬一出了事，我們幫主就沒辦法向墨大俠交差了?！卑V兒愕然：“墨大俠！？那是什么人？”這個癡兒，連自己的親生祖父也不知道。笑長老眨眨眼：“我老叫化也不知道，小兄弟，你去問我們幫主吧。”“我不去?！薄澳阍趺床蝗?？”“你們幫主好兇惡，我怕。”小芹卻問：“老叫化，什么叫土皇帝？”“土皇帝，就是一個地方上的皇帝?！薄八然实圻€可怕嗎？”“可怕，可怕，真皇帝高高在上，遠(yuǎn)在京師，管不了我們。土皇帝可不同了，只要一觸犯他的人，就是死罪?；实垡獨⒁粋€人，有時還要三審六問才殺人。土皇帝可不管這一套了，殺一個人，像踩死一只蟻。你說可怕不可怕？”“那官家不管嗎？”“噢！小丫頭，這一帶的地方官，差不多都是他的人，或者是個傀儡，由這個土皇帝在暗中操縱。剛才那三個官差，不分青紅皂白，連你們也抓了去，你沒看見？要是進(jìn)了他們的衙門，就別想活著出來了！”小芹說：“那不是和尚打傘，無法（發(fā)）無天嗎？”“有法有天，他還是土皇帝嗎？要是和他們打官司，那是孔夫子搬家，全是輸（書）?！蹦y說：“長老，不是我去招惹他們，是他來招惹我?！薄拔依辖谢?。”小芹問：“你怎么知道了？”“天下大事，能瞞得過我們丐幫嗎？老叫化感到奇怪，湘西家，不大插手武林中的事，他們怎么動手向你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了？”“也許他們對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也起了貪念?！薄斑?！有這種可能，或許也有另一種原因。丫頭，你打算怎么辦？”莫紋說：“既然他們?nèi)拇握疑祥T來，我想避也避不了，只好與這土皇帝周旋啦！”“丫頭，家的武功，可能不及你，但他們?nèi)硕鄤荼?，又會暗借官府之力相助，何況他們在暗處，你在明處，防不勝防，你怎么與他們周旋？”“我呀！可以跟他換一個位置，何況他們有家有業(yè)，不及我行動方便。”“丫頭，你怎樣換一個位置？”“將他們擺在明處，我卻藏在暗處，不時突然出擊，燒了他們的賭場，毀了他們的百花樓，他們不著急？”“丫頭，你是要大鬧安化縣了？”“我呀，何止要大鬧安化縣，我還要在湘西抹掉這個土皇帝，讓他在江湖上除名?！毙∏鄹吲d得跳起來：“姐姐，我?guī)椭??！卑V兒也說：“姐姐，我也去?！薄靶值埽銊e去了。”“我怎么不去了？我會五六七八九十功的，比小芹還有本事?！蹦y笑著：“兄弟，你還有一二三功沒有練呀！”癡兒睜大了眼睛：“一二三功？那是什么功？”“就是跟老叫化學(xué)討飯、睡街頭、住破廟呀！”“這些功夫能打倒土皇帝嗎？”“當(dāng)然能呀！不信你問問老叫化去?！毙﹂L老心里明白莫紋的用意，是想將這個癡兒交給自己負(fù)責(zé)了，當(dāng)癡兒問他是不是真的時候，他說：“真的，真的?！薄澳切量鄦?？”“不辛苦，自由自在，不過臉皮要厚，能忍受別人的笑、罵、趕?！薄昂貌缓猛妫俊薄昂猛鏄O了，海闊天空，任你飛翔?！薄昂?！我跟學(xué)一二三功夫?！薄安贿^，你得跟你姐姐分開四五天，隨我老叫化到處去玩?！薄胺珠_四五天？我不干。”“噢！你想學(xué)我老叫化一二三功夫，不跟著我，怎學(xué)得上手？你要是學(xué)上手了，吃飯、睡覺、喝酒都不用花銀子。四五天后，你姐姐和那小丫頭就會來接你，一塊去打土皇帝，到那時，你可是一個成名的大英雄啦！”癡兒動心了：“四五天就學(xué)會了？”“不信，你去問你姐姐。”癡兒問莫紋：“是真的嗎？”莫紋說：“兄弟，你跟著老叫化學(xué)本領(lǐng)，四五天后，我和芹妹一定來接你?！卑V兒放心了，對老叫化說：“好！我跟你學(xué)一二三功夫?！薄靶⌒值?，那現(xiàn)在隨我老叫化到土地廟去，給你換過一身衣服?！薄皳Q衣服干嗎？”“不換衣服，你像個小叫化嗎？能睡在土地廟嗎？廟祝公不把你趕出來？”“土地廟好玩不？”莫紋說：“當(dāng)然好玩啦！可以捉蚊子、捉蟋蟀、數(shù)星星、看月亮?！卑V兒更高興了：“老叫化，那我們快去?！崩辖谢R走時，對莫紋說：“要行動，就今夜里行動，最好先到那間當(dāng)鋪里看看?！蹦y有點奇怪：“去當(dāng)鋪干嗎？”“當(dāng)鋪的楚無門老板，表面上是這城里的一位有名望的紳士，其實他是家寨在這里的大頭兒，賭場、妓院、酒樓、當(dāng)鋪由他一手經(jīng)營，都是他手下的人。今夜的事，就是他一手安排的?！薄拔颐靼琢?，我叫他今夜里有好看的?！薄白⒁?，在這客棧的四周，有他的耳目，你最好擺脫這些耳目，別讓他們發(fā)覺你離開了這客棧?！毙﹂L老說完，便帶著癡兒離開了客棧。老叫化和癡兒一走，莫紋對小芹說：“芹妹，準(zhǔn)備了，我們裝著熄燈而睡，過一會，我們從屋上悄悄躍出去?！毙∏蹎枺骸拔覀冋娴囊篝[安化城嗎？”“是呀！你是不是害怕了？”“我害怕什么喲，我感到這才好玩哩！”“芹妹，你有沒有干過殺人放火的事？”“沒有。但聽老夫人說起她當(dāng)年闖江湖的事，真真令我羨慕得不得了。”莫紋笑起來：“不過，你得聽我說，可不能亂來?！薄拔耶?dāng)然聽姐姐的啦！”她們準(zhǔn)備好后，便熄燈而睡。不久，她們就悄悄地躍上屋頂。留下了二十兩銀子在房間里，作為賠償客棧的損失。她們伏在屋頂上凝神傾聽了一會，觀察四周的動靜，果然見有些可疑人物，在監(jiān)視著自己所住的房間，有的伏在暗處，有的蹲在樹木之下，更有的藏在客棧對面的樓房里。莫紋看準(zhǔn)了一處沒人注意的方向，也是監(jiān)視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對小芹說：“你跟我來?！北惴恚谕呙嫔闲凶?，最后便快如電閃般，躍到小巷對面一間瓦房的屋頂上了。初時，莫紋還有點擔(dān)心小芹的輕功不行，后來見她竟能隨著自己而來，輕功竟屬一流，不由放心了，暗想：老前輩玉羅剎所傳授的弟子，身手果然不凡。看來玉羅剎打發(fā)她帶了癡兒尋找自己，不啻給自己添了一位有力的助手。她們輕而無聲從一個屋頂躍到另一屋頂上，轉(zhuǎn)眼便出現(xiàn)在當(dāng)鋪的屋頂上。莫紋見當(dāng)鋪內(nèi)一處樓閣上，有燈光射出，示意小芹分開，自己便身似飛魂幻影，躍在這樓閣的屋頂上。小芹卻似黑夜中的一只疾飛的小鳥，飛落在樓閣一側(cè)的樹梢上。樓閣里正傳出了焦七的聲音：“楚爺，那我們怎么辦？”跟著是楚無門叫他蹲大獄去。她們凝神傾聽了一會兒，果然笑長老沒有說錯，這個姓楚的是安化城里一個頭兒。莫紋想認(rèn)清楚無門的面目，便來一個金鉤倒掛，輕輕戳破了紗窗，從破處往里瞧去。只見四盞玻璃吊燈下，一個四十多歲的員外打扮的人，生得白白凈凈，三綹長須，宛似長者風(fēng)度，坐在八仙桌的主座位上。賭場的二老板焦七坐在下首，三位捕快分坐兩邊，他們一邊飲酒吃菜，一邊商談應(yīng)付自己和笑長老的事。此外，樓閣上除了伺候他們的兩個丫鬟外，就沒有其他的人了。看來這位長者風(fēng)度的人，就是楚無門了。真想不到這么一個衣冠楚楚的紳士，竟然是心如蛇蝎般的人。焦七這時說：“楚爺，既然我裝病蹲大獄，不如我裝病蹲在馬寡婦家中不好？”楚無門一瞪眼：“這時你還想去玩女人？不怕給那老叫化又碰上了？”焦七嚇得不敢出聲，眼睛卻望著麻皮臉捕快，似乎在求他出面說話。麻皮臉喝了一杯酒后，笑著對楚無門說：“楚爺，既然不是過堂，只為了纏住那老叫化不能離開安化城，不能插手管這件事；就由焦七哥到馬寡婦那里吧，其他的事就交由我們打點好了?！绷硗鈨蓚€捕快也樂得做好人：“是呵！明天我們到土地廟通知那老叫化，叫他不得離開，說縣太爺隨時準(zhǔn)備升堂。就是焦七哥千萬別在人們面前露眼?！苯蛊呙φf：“一定，一定，我就縮在馬寡婦的房間不出來?！背o門也不想過分為難部下：“那你們小心了！”焦七又問：“楚爺，現(xiàn)在瘦五爺在哪里？”“他在百花樓密房養(yǎng)傷，你們千萬別去打擾他了?！蹦y聽到這里，心里有了主意，又翻上屋頂，來到小芹隱藏的樹上。小芹輕問：“姐姐，我們幾時動手？”“今夜里我們暫不驚動這姓楚的。”“那我們不白來了？”莫紋輕輕與小芹耳語。小芹點點頭：“好呀！到時，我要先割了那姓焦的舌頭，看他還敢不敢昧心說黑話?！蹦y輕推了小芹一下：“看！有個人上樓閣去了，我們別出聲，聽聽這人來說什么?！边@人一進(jìn)樓閣，便說：“報告楚爺，老叫化帶著那癡兒到土地廟去了?！背o門有些疑惑：“丐幫要那癡兒干什么？”“小人不清楚，已有人在暗暗盯蹤老叫化了?！薄澳莾蓚€丫鬟呢？”“熄燈睡了。”“睡了？你們看清楚了？”“是！我們一直盯視那房間?！薄澳闳シ愿浪麄?，一夜盯視她們，不準(zhǔn)偷懶，一有動靜，立刻回報。”“是！楚爺?！毙∏坌睦锔械胶眯?，這真見鬼了！我們已來到了這里，幾時睡了的？那人走了不久，焦七也隨著那三位捕快離開了樓閣，轉(zhuǎn)出當(dāng)鋪后門。這時已是亥時和子時交換之間，除了妓院、賭場仍燈火輝煌外，城中家家戶戶已閉門熄燈入睡，大街小巷，已沒什么行人。焦七和三位捕快轉(zhuǎn)出小巷，便各自東西分開。焦七又轉(zhuǎn)入一條清靜的小巷中，來到一戶門前，看了看，正想躍身上墻，驟然間，一條矮小的人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一時嚇得連退幾步，驚問：“誰??？”“是我呀！”這是小芹一片天真的聲音。焦七一聽是位小姑娘的聲音，因天黑無燈?？床磺宄?，但似乎感到這聲音好熟，自己曾聽到過似的，又是驚訝：“你是誰？”“怎么？連我也記不起來了？你不是想劫走我們么？”焦七一怔：“是你？”正想拔刀。小芹人雖矮小，卻出手極快，一支利劍，已貼在他的胸上，輕輕說：“你再敢亂動亂叫，我只好將你的心挖出來?！苯蛊邍樀貌桓襾y動了，驚問：“你，你，你想干什么？”他話剛落，便感到身后有一縷勁風(fēng)射來，跟著就昏迷倒地，不省人事了。原來是莫紋從后面封了他的昏睡穴。莫紋點倒他后，對小芹說：“快！我們將他帶到城外郊野的樹林中，到時再慢慢審問他不遲?！闭f著，便提起如死狗般的焦七，躍上屋頂，越過城墻，來到了城北荒野山崖下的樹林里。莫紋同小芹和癡兒在黃昏時經(jīng)過這里，注意到山崖下的亂石叢中，是藏人的極好地方。莫紋因為在江湖上行走，不能不處處小心留意自己四周的地形地勢，有險要藏人的地方，便特別注意多打量幾眼。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這些地方，隱藏著敵人，驟然向自己出手。這里離縣城不遠(yuǎn)也不近，有七八里左右。莫紋將焦七提到了亂石草叢中，這里恰好又是背靜之處，后有山崖，四周盡是樹木叢林，就是亮起了火把，也沒有發(fā)現(xiàn)。莫紋拍開了焦七的昏睡穴，跟著又點了他的伏兔穴，令他只能開口說話，卻不能逃跑。焦七醒過來之后，見小芹手里捧著一顆夜明珠，光華四射，光可照五尺左右。這是一顆價值千金的夜明珠，焦七真是見財不要命，驚愕得睜大了眼睛。他不禁打量四周，盡是亂石、叢草、樹木，莫紋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似天上下凡的仙子般靜坐不吭聲。這時，他才想起了自己的危險，想移動一下身子，誰料一雙腳根本不聽自己的指揮，動也不能動。他驚震地問：“這是什么地方，你們帶我來這里干什么？”莫紋說：“沒什么，你不是說我們是劫匪嗎？你同那三個官差有勾結(jié)，這劫匪之名我們是非背不可了。既然白受冤枉，不如真正做一次，那就不冤枉了?！薄澳銈兿敫墒裁矗俊薄凹热晃覀兪墙俜?，你說，我們還會想干什么？”焦七弄不明白．這個人稱青衣狐貍的少女倒底要干什么，總不會是綁票要贖金吧？單看小丫頭手中捧著的那顆夜明珠，就價值千金。要是要贖金，那開價是多少？楚老板舍得用那么多的錢財來贖自己嗎？他于是問：“你們想要多少贖金？”“你在客棧中，不是說我們要八百兩嗎？”“你們要八百兩銀子？好！我可以寫八百兩的借據(jù)給你們，你們可以去我賭場里取?！蹦y搖搖頭：“你是賭場的二老板，一條命只值八百兩嗎？”“你們要多少？”“八百萬兩?！苯蛊哐矍驇缀醵家沽顺鰜恚骸鞍税偃f兩銀子？”“哎！不是八百萬兩銀子，是金子。”焦七叫起來：“那你們不如殺死我好了。”“看來你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孤寒財主，我們第一次綁票就失敗。沒辦法，我們只好殺了你，再去干第二次。反正安化城的有錢財主也不少，什么妓院老板啦、當(dāng)鋪老板啦、酒樓老板啦，我一個個綁來這里。芹妹，來！”“姐姐，叫我做什么？”“將這賭場老板殺了！”“好的?！毙∏鄢槌隽死麆Γ瑖樀媒蛊叽蠛按蠼校骸安唬?，你們千萬別殺我?！薄澳銢]錢，我們不殺你干嗎？”“你們減少點行不行？”小芹問莫紋：“姐姐，他說減少點行不行？”莫紋說：“那也好，你說，你給多少？”焦七說：“一萬兩。”“什么？一萬兩？還不夠咱姐妹倆買花戴呢！芹妹，砍了他算了，我們?nèi)ジ傻诙??！薄拔业墓媚棠蹋抑挥羞@么多的銀兩了！”“你是賭場的老板，賭場日進(jìn)千金、夜進(jìn)八百，才有一萬兩的家當(dāng)？我才不信哩！”“姑奶奶，我只是一個二老板，上面還有一個大老板?！薄芭叮?？大老板是誰？”“是，是，是楚老板?！薄俺习澹俊薄笆?！”“安化城中姓楚的人不多，是當(dāng)鋪的楚無門嗎？”“是！”“他真會做買賣呵！既開賭場，也開當(dāng)鋪，不怕將賭徒和窮苦人家的錢全榨光了？焦七，你真的只能拿出一萬兩？”“是！我只能拿出這么多?！薄凹热贿@樣，要是能回答我三句問話，這一萬兩我們也不要，就放你走?！苯蛊哂悬c意外：“真的？”“就怕你回答不出?！薄笆悄娜湓?？”“第一，你干嗎跑入我房間里下毒，還要劫走我們？”焦七一聽，顯然莫紋劫自己來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綁票要銀子，而是想問話。他不由心定了下來，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眼睛說：“我焦七說出了，請姑娘恕罪?！薄斑?！你說！”“我見姑娘生得漂亮，想劫姑娘受用?！薄芭尽钡囊宦?，莫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這是重掌，打得焦七兩眼金星亂飛，兩顆帶血的牙齒也掉了出來。焦七捂著瞼急說：“請姑娘恕罪，在下該死，冒犯了姑娘?！蹦y沉下臉問：“這是真話嗎？”“在下不敢說謊?！薄翱磥砟悴幌胍恕Ｄ阋詾槲也恢阑创虬l(fā)你來的么？說，誰打發(fā)你來的？”“是，是，是楚老板楚爺?！薄拔覀兣c姓楚的無仇無怨，他干嗎打發(fā)你來劫我們？”“我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而已?！蹦y突然袖中寶劍揮出，寒光一閃，焦七一只血淋淋的耳朵便掉了下來。焦七驚得連痛也忘了：“你，你…”莫紋冷冷地說：“因為你這只耳朵不管用，沒聽清楚我的問話，所問非所答，要它干嗎？說！他干嗎打發(fā)你們來劫我們？”“我真的不清楚?！薄翱磥砟氵@張嘴也不管用了，還會胡亂說話，顛倒黑白，等我割了下來，你就什么也會說了！”“姑奶奶，我求求你，饒過小人。小人再也不敢冒犯了！”“好！這事就算你不知道，第二，我要問，二少莊主是什么人？你不會說你也不知道吧？”“二少莊主？”“唔！你那同伙瘦和尚，不是說二少莊主要我們么？說！他是什么人？”其實，莫紋早已知道二少莊主是什么人了，只不過想看看焦七說話老實不老實而已。焦七已感到莫紋是個臉笑手狠的人，她真的會將自己的舌頭割了下來。只好說：“是湘西家的二少爺。姑娘，我也不知你們怎么得罪了二少爺?shù)模该佬辗且玫焦媚飩儾豢?！”“那么說，你是二少打發(fā)前來找我們的了？”“不，不，我怎能見到二少爺?shù)?？的確是楚爺打發(fā)我來的?！薄昂茫∥乙矔簳r相信你的話，第三，我問你，家寨在什么地方？”這一句，才是莫紋最主要的問話了?！拔也恢馈！薄笆菃幔俊蹦y又是寒光一閃，焦七的一邊臉孔，添上了一道劍傷，接著說：“你千萬別再說不知道了，不然，你另一邊面孔，又添上新的一條傷痕啦！”“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莫紋毫不手軟，又在他臉上劃下了一條劍痕：“你再說呀！”“姑奶奶，我怕了你了，你饒過我一次吧。”“說！家寨在哪里？”小芹在旁邊看得不忍：“姐姐！”“芹妹，你是不是覺得姐姐太殘忍了？”“不！這惡徒死有余辜，在客棧里他亂咬人時，我就恨不得殺了他了。姐姐，不如殺了他，別再問他了！”焦七哀求說：“你們殺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薄澳阋詾槲也桓覛⒛銌幔磕阍俨徽f實話，我就在你身上劃上七八十道劍痕，你信不信？”“姑奶奶，你就是劃上七八百條劍痕也沒有用，我實在不知道?！薄靶粘闹?？”“楚爺知道，我知道他每年都孤身一人去家寨一次的。”莫紋問：“你知不知道你應(yīng)該要死？”“求姑娘饒命?！薄耙俏覀冎辛四愕亩荆銜堖^我們嗎？”“小人知錯了！”“你受人調(diào)遣，奉命行事，情有可恕，但你心存不良，更想殺害我兄弟，在客棧對差人反咬我們一口，這就情理難容，念你剛才肯回答我的問話，我就放過你一次，饒你不死?！薄岸嘀x姑娘開恩?！薄安贿^，你不能離開這里，等我們的事情辦好，自然就放你回去?！蹦y說完，又出手封了他的啞穴，令他不能叫喊。莫紋又說：“這里擋風(fēng)避雨，在你身邊，我們放下了兩天的干糧和水，你就安心躺在這里好了，我封你的穴位，用的是獨門手法，你別想運(yùn)氣沖開，也別想用手爬出去。你一用勁，亂了經(jīng)脈，就一世殘廢，誰也救不了你，到時，你只好認(rèn)命啦！少則一天，多則三天，我自然會來這里放你回去。芹妹，我們走?！毙∏凼掌鹆艘姑髦?，跟隨莫紋離開，四周又恢復(fù)了黑暗，焦七不大相信莫紋的警告，試圖運(yùn)氣沖開被封的穴位，剛一運(yùn)氣，便感到啞穴和伏兔穴果然有一股刺骨的痛，嚇得他不敢運(yùn)氣了，只好乖乖地*石頭躺著，只有一雙手可以活動。莫紋和小芹其實并沒有離開，她們躍上山峰。這時，已是卯時了，天色微微發(fā)亮，可看清楚四周的景物，不久，她們找到一處小小巖洞，就在巖洞里休息，準(zhǔn)備等天黑了再到城里行動。白天，家寨的耳目眾多，何況客棧里不見了她們，楚無門還會不派人四處搜索、追蹤么？小芹有點掛念癡兒，問：“姐姐，不知少爺跟老叫化會怎樣了？”莫紋何嘗不掛念癡兒？但交給笑長老看管，她比什么都放心，所以她笑了笑：“他當(dāng)然跟老叫化沿街討飯吃啦！”“姐姐，你真的讓少爺學(xué)討飯吃嗎？”“讓他學(xué)這門本領(lǐng)也不錯嘛，不然，他連討飯也不會。你知不知道，他從家里跑出來時，在廣西羅成縣里，連討飯也不會，給人趕出城來，一整天餓著肚子呢。”“那以后呢？”“以后就碰到了我呀！你這丫頭，還不好好睡下，你想不想今夜里我們?nèi)コ抢锎篝[一場？”“想呀！”小芹感到和莫紋在一起，過著緊張、神奇、有趣的日子，比在時家大院好多了。小芹也是個大膽、心善的小姑娘，喜歡過新鮮有趣的生活，不喜歡那平靜無波，死氣沉沉的日子。在時家大院，她早已渴望能到山外無奇不有的天地中走走。現(xiàn)在和莫紋在一起，她不但有保護(hù)感，更感到莫紋比老夫人還親切，更了解自己的心思。莫紋說：“你想，就得好好地睡一會，養(yǎng)足精神?！薄敖憬悴凰矗俊薄拔覀兌妓?，萬一有人或什么野物闖了來，不危險？”“那姐姐睡吧，我來看守洞口?！薄八懔?，你這丫頭，誰知道你看守洞口不會打瞌睡的？快睡下，別跟姐姐客氣，我只要閉目*石壁休息－會就可以了?！薄敖憬?，那我睡啦！”小芹便和衣席地而睡。小芹自從護(hù)著癡兒出來，日日擔(dān)心癡兒的安危，沒有安心好好睡過一次。何況她昨天戰(zhàn)斗了兩場，奔走了一天一夜，更沒睡過，的確也累了，有莫紋在護(hù)著自己，便放心而睡，所以躺下不久，便呼呼入睡。莫紋也*著石壁閉目養(yǎng)神。當(dāng)她們在巖洞里休息時，城里的楚無門卻亂了手腳。日上三竿，負(fù)責(zé)監(jiān)視莫紋行蹤的人，見莫紋所住的房間仍沒有動靜，不由疑心了，不敢走近莫紋的房窺視，只好飛報楚無門知道。楚無門一聽，感到不妙，又請捕快以縣太爺轉(zhuǎn)話到堂審問為名，和店小二一起拍開了莫紋的房門?？煞块g空空，人早已走了，只見在桌上留下一綻十兩重的白銀和一張字條，大意說因趕路，不想驚動店家，留下十兩銀子，作為住宿吃飯和賠償?shù)曛袚p失的費用。三位捕快心里都暗暗感到，作為武林中人來說，莫紋真可以說是來得光明，去得磊落，是屬于俠義中的一流人物，不像其他武林人士，一走了之，對店家的損失根本不放在心上。何況客棧的損失，是瘦和尚、焦七所為，不關(guān)莫紋的事，更不需要莫紋來賠償。麻皮臉捕快更感到，家寨老莊主怎么會與這青衣狐貍為敵？與她交上朋友不更好？莫紋離開了客棧的消息，又很快為楚無門知道，氣得他將一只白玉茶杯也摔碎了，大罵手下全是死人，連莫紋走了也不知道，養(yǎng)你們有何用？快給我城里城外全打聽一下，這青衣狐貍?cè)チ四睦?！楚無門的手下人哪里還敢答話，嚅嚅應(yīng)是，連忙分頭去打聽莫紋的下落。莫紋這一行動，一下改變了敵我雙方的位置，現(xiàn)在是楚無門處在明處，莫紋處在暗處了，明顯處在主動地位。正當(dāng)楚無門打發(fā)手下人去打聽莫紋的下落時，有十多匹快馬，從東邊一條通往安化縣城的大道飛奔而來。為首的是一位驃悍的漢子。年紀(jì)三十歲上下。他身后跟隨的是一色勁裝的彪形大漢，一個個身佩腰刀，飛馬奔進(jìn)安化城，在太白酒樓前下了馬，不但店小二、店掌柜出來迎接，就是連酒樓內(nèi)院的店老板徐進(jìn)，也慌忙跑出來迎接，一面命人將所有馬匹拉到后面的大院中喂料，更恭請這驃悍漢子登上酒樓的雅廳入座，自己親自陪坐一旁。這一下驚動了酒樓的客人，其中有人認(rèn)出，這神態(tài)異常驃悍的漢子不是別人，正是一手可遮天的湘西家大公子德，人稱大少。他帶著家十多名武功最好的武士來到安化城，目的就是找莫紋。大少等人洶洶的到來，令一些膽小的吃客紛紛會帳離開，怕招惹不測之災(zāi)。大少傲慢地坐下，問徐進(jìn)：“那小妖女青衣狐貍現(xiàn)在哪里？”徐進(jìn)恭敬地說：“報告大少，聽說已經(jīng)走了。”德一瞪眼：“什么走了？她去了哪里？你們怎么不纏住她？”“屬下也不清楚，這事是楚爺一手處理，聽說楚爺已打發(fā)人四下去追尋她的下落了?！薄澳憧炫扇苏埶麃磉@里，怎么就讓這狐貍走掉的？”“是！屬下馬上派人去請楚爺?！背o門早已接到手下人的報告，說大少帶人進(jìn)了城，在太白酒樓下了馬。他立即便趕來了太白酒樓。因為楚無門是老莊主十八名弟子中比較得意的一個弟子，最為老莊主三思所重用，特別將他安排在身邊的一個縣城，經(jīng)管家寨的生意。在安化縣，也只有他，才可以去浮坭山家寨，其他人都不夠資格。對楚無門，大少不敢過分傲慢，以學(xué)武的輩份來說，楚無門還是他的師兄，所以他不得不起身迎接。楚無門更了解德的為人，傲慢、自大、目空一切。在湘西家三龍一鳳中，最有修養(yǎng)的是文三少，對人彬彬有禮，談吐文雅，不像他的兩位兄長，只是一介武夫。楚無門見大少站起相迎，連忙趨上一步，施禮說：“屬下不知大少突然到來，有失遠(yuǎn)迎，望大少寬恕。”楚無門何嘗不知大寨會派人前來，只不過沒想到是大少親自來而已，因為家寨除了瘦和尚之外，還有三位武功一流的護(hù)寨長老，武功都在瘦和尚之上。楚無門以為老莊主會打發(fā)其中的兩位長老到來，想不到卻是大少親自來了。大少說：“楚兄不必客氣，請坐！”楚無門坐下問：“老莊主身體可好？”“好！”德不想羅嗦，單刀直入問：“那青衣狐貍走了？”“大少，都是屬下無用，手下人辦事不力，竟讓她悄悄走了。不過大少請放心，看來她不會走多遠(yuǎn)，屬下已派出大批人手，飛馬在四周二十多里的地方打聽她的行蹤，想必會得到她的下落。何況她還有一個活口留在這城中?！薄澳悄氵€不將這人抓起來？”“這人恐怕抓不得。”“為什么？”大少雖然是目中無人的粗魯漢，也知道事情的厲害，尤其是丐幫，是中原武林的大幫派，人員遍布南北，幫中高手如云，金幫主更是個厲害的人物，誰也怕去招惹這個計謀百出的老太婆，他一時不出聲了。楚無門又說：“其實大少用不了去抓癡兒，這個癡兒實際是在我們手中，他不能出城半步?！薄芭?？什么原因？”楚無門一笑：“屬下略施小計，暗用官府之力。令笑長老在城中聽候官府審訊昨夜之事，笑長老不能離開，癡兒又怎能離開？”“現(xiàn)在癡兒在哪里？”“跟著笑長老在城中沿街討吃。這個癡兒，還感到討吃怪好玩的哩！”“笑長老不會走么？”“笑長老是俠義道上的人，在武林中甚有名望，一諾千金，他答應(yīng)捕快隨傳隨到，自然就不會離開。”大少不由皺皺眉：“那老叫化既然插手管了我的事，你不怕他留下再來插手？”“不錯，他是會插手的，要是青衣狐貍落到了我們手中，他當(dāng)然害怕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也會落到我們手中了?！薄澳悄氵€不打發(fā)那老叫化離開湘西，讓他來壞我們的事？”楚無門說：“屬下叫老叫化離開安化城，極易辦到，要他離開湘西，就無能為力了。不過，屬下認(rèn)為這老叫化留在安化城的好。”“為什么？”“一來屬下不想老叫化將青衣狐貍到了這里的事傳揚(yáng)到江湖上去。據(jù)我所知，目前武林中黑、白兩道上的人，都在追蹤青衣狐貍的下落，一旦傳揚(yáng)了出去，黑、白兩道上的高手，會紛紛趕到湘西，勢必與我們發(fā)生摩擦，結(jié)下仇怨；二來青衣狐貍已離開了安化城，我們極可能不久就會在縣城外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老叫化不能出城，就不可能插手管我們的事了?！贝笊俾牭眠B連點頭，笑著說：“好！想得周到，怪不得家父贊師兄足智多謀，視為家寨的得力助手?！薄安桓?，屬下深受老莊主的大恩和信任，不敢不小心從事?！贝笊傧肓艘幌聠枺骸拔覀儾蝗绺纱鄬⒛抢辖谢傻袅?，這事就不會傳揚(yáng)出去了?！背o門嚇了一跳：“大少，這事千萬不可！老叫化經(jīng)驗豐富，武功極好，別說我們一時殺不了他，就是真的能殺了他，丐幫的人知道老叫化在這一帶失蹤，必然會懷疑是我們干的?！薄澳悴慌滤麄鲹P(yáng)了出去？”“他極可能不會傳揚(yáng)出去?！薄芭?？”“丐幫何嘗不想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xué)據(jù)為已有，他們也極不想太多的人知道青衣狐貍的行蹤，這是第一；第二，這個老叫化恐怕不知道與我們結(jié)下仇怨，還認(rèn)為是瘦和尚、焦七兩人見財見色起心而已，就算知道，也只以為我們?yōu)閳蠖俚某鸲?，沒想到我們想得到慕容家武功絕學(xué)的事。到時，我們不動聲色地將青衣狐貍捉到了，悄悄押到大寨中，別人問起，我們只說青衣狐貍已離開了這里，我們也在打聽她的下落，不就推得干干凈凈么？到時，老叫化就是傳了出去，我們也不怕，讓黑、白兩道上人到別處追蹤青衣狐貍?cè)?，甚至我們還可以派人同他們一起去追蹤?！贝笊俅笙玻闹雷诱f：“好！就這么辦?！背o門說：“現(xiàn)在屬下?lián)牡?，就是青衣狐貍已離開了這里，到別的州府去了?！贝笊僬f：“那不要緊，用飛鴿傳書，通知附近所有州縣的人，注意青衣狐貍的出現(xiàn)。我們坐鎮(zhèn)在安化縣城，一旦發(fā)現(xiàn)她的下落，就飛馬趕去擒拿。”用罷酒菜，楚無門便安排大少和那十多名武士在府上花園中休息。楚無門的府邸，實際上是當(dāng)鋪的內(nèi)院，雖然坐落在湘西一個小縣城中，但建筑如園林般，亭、臺、樓閣、小筑、走廊，一應(yīng)俱全。府中的花園建筑更是別致，有臨溪的聽雨軒，半山上的醉紅閣，曲徑通幽的杏花樓等，這座花園似的雅居，是楚無門專門接待老莊主和少莊主所用。楚無門將十多名武士全安排在杏花樓住下，大少便住在臨溪的聽雨軒，專門有兩位嬌美的丫鬟伺候。這一天，快近黃昏了，楚無門仍沒有得到莫紋的行蹤下落，就是飛鴿傳書到四周附近的市集、州縣，也沒有回音。楚無門絕望了，暗想：這只狡猾的青衣狐貍?cè)チ四睦铮侩y道她已離開了湘西？這不可能，因為凡是安化通往其他市集、州縣的大道、小路，他都派出了眼明手快的耳目，化裝成各式人物監(jiān)視，莫紋不可能離開安化縣，除非她能從天空飛了出去?？磥順O有可能的是，這只狐貍隱藏在少人到的荒山野嶺中，要是這樣，就難以找到了。吃過晚飯，華燈初上，大少等得不耐煩了，親自來追問有沒有發(fā)現(xiàn)狐貍的行蹤。楚無門只好說：“沒有。”“讓她逃出了湘西？”“不大可能?！薄澳窃趺礇]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屬下正考慮，她是不是不走大道，隱藏在少人去的荒山野嶺之中，那就難以尋找了。”“你馬上打發(fā)人到各處荒山野嶺中搜索，別讓她跑了?！背o門一聽，心里直搖頭。心想：全縣那么多荒山野嶺，就是能調(diào)動千軍萬馬，一個個山頭搜，要搜到何時？這真是上面的人動動嘴，下面的人要跑斷腿了。大張旗鼓地搜山，不啻通知狐貍趕快逃跑？那還叫什么暗暗跟蹤？這只狐貍狡猾，過人，武功一流，高來高去，單是在一個山頭與我們捉迷藏，就累死了手下的弟兄；何況聽說這狐貍心狠手辣，也容易將我們手下的弟兄一個個干掉。正如兵家所說：“主將無能，害死三軍?！背o門不敢直接頂撞大少只好說：“大少，這恐怕沒用?！薄霸趺磿]用？”“一個人要藏在荒山野嶺中，就是在大白天也不易搜索。何況我們還不知她藏在哪一座荒山野嶺中，叫手下人怎么搜？”“難道你想讓她跑了？”“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薄澳悄阍趺创蛩?？”“屬下認(rèn)為她還沒有離開安化縣境內(nèi)，因為一切通往他處的大道小徑路口，都有我們的耳目，她一旦出現(xiàn)，沒有不知道的?！薄斑?！”“屬下卻擔(dān)心她趁黑夜而走。所以屬下剛才已打發(fā)人，通知各處的路口，連夜監(jiān)視，不準(zhǔn)睡覺。特別要注意深夜行走的人。有發(fā)現(xiàn)，就立刻施放火箭，通知我們趕去?！薄澳俏覀冎挥性谶@里等了？”“大少，除了這辦法，恐怕沒別的辦法了。大少，不如屬下在醉紅閣上備酒，叫百花樓的幾個歌妓來，給大少散散心，解解悶，耐心等候消息如何？”“這也好。百花樓近來到了絕色女子沒有？”“屬下正想和大少說，百花樓最近到了一名江南美女，歌藝、色俱全，名叫醉人蕊，端的秀色可餐?！贝笊俅笙玻骸昂茫∧闳ソo我叫她來。”楚無門立刻打發(fā)管家去百花僂，也命人在醉紅閣上開燈備酒，自己陪同大少登上醉紅閣。醉紅閣，建筑在假山的半坡上，閣內(nèi)陳設(shè)華麗、紅燈、名酒、美女，令人銷魂。大少耳聽歌聲，手擁美女，口飲名酒，就著山珍海味，幾乎將自己下山要做的事全忘了。驀然間，外面大街上人聲喧嘩，鑼聲在夜空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懫?，隱隱聽到有人驚呼：“走火了！走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呵！”大少和楚無門仍不在意，只顧飲酒作樂，有位歌妓說：“城西好大的火呵！”楚無門這才抬頭往窗外一看，果然是城西方向，大火沖天，火光染紅了半邊天，正是賭場所在的地方，楚無門心想：不會是賭場起火吧？正想派人去看看是不是賭場走火了。也在這時，管家慌忙闖了進(jìn)來。大少興趣正濃，喝問：“出了什么事？這么大驚小怪？”管家說：“報告大少、楚爺，賭場失火了！火頭好大，幾乎將整個賭場全燒光了！”大少不高興地說：“這也大驚小怪的？”楚無門也皺皺眉說：“焦七不在，賭場的人就這么不小心？你快去看看，怎么失火的？是誰不小心失火，綁來見我?！薄笆?！楚爺?！薄翱烊?！”管家剛走不久，大街上又是一片人聲喧嘩，鑼聲大震，有人大喊：“不好！太白酒樓也走火了！”楚無門不由急往東北方向一看，果然是太白酒樓大火沖天而起。太白酒樓距離他們不遠(yuǎn)，只隔兩條街，楚無門隱隱聽到大火燒著板壁、家具發(fā)出的劈劈啪啪的響聲，心頭不由一怔，這可不像是一般的失火呵！今夜哪能這般的巧，賭場失火，太白酒樓也失火？燒的全是家寨的財產(chǎn)，是不是有人故意縱火？是誰縱火？莫不是青衣狐貍？這時，醉紅閣上的歌舞全停了下來，楚無門“唰”聲站起：“大少，看來這場大火燒得蹊蹺，屬下去看看?！贝笊僖哺械讲幻?，推開了醉人蕊：“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他問話聲剛落，第三個火頭又破空升起。這個火頭，燒得更近，是楚府只隔一條街的百花樓妓院，而且不止一個火頭，而是幾個火頭同時升起。只見百花樓內(nèi)頓時大亂，鶯飛燕走的，嫖客擁衣奔走的，跟著是護(hù)院的鏢頭打手們驚恐的狂喊：“快！快抓住這放火的小賊，別讓她跑了！”這更明顯是有人放火。大少大怒：“誰吃了老虎膽、豹子心。敢與我們家作對？師兄，我們快過去，捉住這放火的賊，我要剝了他的皮。”驟然間，一條人影從屋頂上似落葉般的飄進(jìn)閣來，清脆、嬌美而帶點冷意的聲音從來人口中響起：“你們不用過去了，我不是來了嗎？”楚無門、大少一時驚愕，定定神，在燈光下一看，是位面帶微笑，艷麗絕俗的少女，所謂聲、色、藝俱全的醉人蕊，與她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論身材、美容、神態(tài)，全將醉人蕊比下去，而且來人雙眉梢往上揚(yáng)著，顯得不但狡黠，更含幾分殺意。大少驚問：“你是何人？”“哎！你們不是要四處追蹤我的下落嗎？怎么反而問我是什么人了？”大少一怔：“你就是江湖上人稱的青衣狐貍？”“怎么，看來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了吧？我是不是使你們失望了？”大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發(fā)誓要捉到的人，為二弟報仇的女子，竟然是這么一個妖滴滴美艷人寰的少女。楚無門也驚震，他雖然在暗中算計莫紋，但也從來沒見過莫紋，總以為一位江湖上的女子，美也美不到哪里去，頂多有些媚人的風(fēng)度而已，哪想到是這么一位美艷絕俗、神蘊(yùn)飄逸的少女。這么一個少女，竟能弄得武林失色，黑、白兩道上人的驚震，真是叫人大出意外。就是醉人蕊和百花樓的幾位歌妓，也忘掉目前的危險，一個個目不轉(zhuǎn)睛在打量著莫紋，自問自己不及莫紋十分之一。有她在，令百花樓群芳盡失色。莫紋對楚無門說：“我以為你是安化城的一位長者，原來是湘西家的一條看門狗。這才是人不可貌相。你昨夜在暗中指揮的一臺戲，可惜瘦和尚和焦七演得太不像話了。要不是昨夜里我為了活捉焦七，恐怕你早已成了我劍下的游魂野鬼。”楚無門驚愕：“什么??？焦七被你捉去了？”“你以為他縮在馬寡婦家中嗎？要不，我怎么知道城里賭場、酒樓、妓院和這一間當(dāng)鋪，全是你一人打點的？”大少問：“那么說，幾處的火，都是你放的？”“是呀！等一會，這里和前面的當(dāng)鋪，也成為一片火海了。這是家招惹我的第一個報應(yīng)。”“黃毛丫頭，我要你的命！”說時，大少一掌拍出，掌勁的威力，的確比二少厲害得多，一邊說：“師兄，你快去叫我十多名親信來，別讓她跑了?！蹦y閃開了大少的一掌，同時盤龍寶劍出匣，橫在楚無門的面前：“你別去了，就是去，他們也不會跟你轉(zhuǎn)回來?！贝笊僖徽?，停了掌，問：“什么？不能來？你已殺了他們？”“你們在這里飲酒聽歌為樂，他們不會在杏花樓里飲酒賭錢為樂么？他們賭得暈天暈地的，連自己姓什么也忘了，會跑來這里解救你們么？不錯，有一兩個清醒的叫我殺了，但大多數(shù)都給我封了穴位，動也不能動，已像死人一樣?！贝笊俸鸬溃骸熬褪菦]有他們，我也可以捉住你?！薄斑@話卻有點英雄氣概。不過，你不怕傷害了這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么？最好你先將她們打發(fā)出去，別錯傷了她們?！贝笊僬f：“好！你們快出去！”這幾個妓女，在大少出掌和莫紋出劍時，一個個早已嚇得花容變色，全伏在地板上?，F(xiàn)在聽說叫她們快離開，還有不逃命的？一個個連樂器也不要，慌忙跑出閣去了。她們跑到假山下，驚動了假山下的幾名楚府打手、護(hù)院，一問，知道上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急忙拜上來看，見一位青衣少女，用劍攔住了楚無門，說：“你別想跑，單憑大少一個，恐怕不是我的對手，你們最好還是聯(lián)手齊上的好，別叫他死了不服?！背o門冷冷說：“姑娘，你未免太放肆了！”“我要不放肆一點，能來闖這蛇窩么？”莫紋說時，突然寶劍往后一揮。既不轉(zhuǎn)身，也不回頭，將一名突從她背后擊來的打手挑翻，繼續(xù)對楚無門說：“你最好叫你的手下別亂動，不然，只有死路一條?！背o門的打手哪有這等高超的劍法，不用楚無門下令，已嚇得呆在樓閣門外不敢進(jìn)來。楚無門和大少也為莫紋這一招不可思議的劍法驚震，看來誠如莫紋所說，單打獨斗，自己兩人真不是莫紋的對手。楚無門一變以往紳士長老的面孔，對大少說：“好！我們齊上！”他擔(dān)心德傲慢、自大，又補(bǔ)充了一句，“大少，現(xiàn)在不是與她比武之時，先捉了這丫頭再說?！贝笊僬f：“好！我要看這丫頭有多大的本領(lǐng)，敢口出狂！”大少雙掌拍出，莫紋以靈猴身法閃開，而楚無門的快刀也緊隨而上，逼得莫紋又凌空翻騰閃開。的確，單打獨斗，不出十招，他們都會敗于莫紋劍下。但大少掌法凌厲，楚無門的刀法快捷，兩人聯(lián)手，大少的掌勢，封住楚無門的刀法破綻；而楚無門的刀法，又彌補(bǔ)了大少的掌力不足。刀掌合璧，不啻使家的武功威力增長一倍，刀快掌猛，各施所長，又各掩其短。初初幾招，一時逼得莫紋無還手之力。莫紋在他們的刀光掌影之中，身如靈猴輕燕，來往穿插、滿室游走，使他們的掌、刀，招招落空。一旦抓住時機(jī)，莫紋突然反擊，左掌右劍，分襲兩人，十多個回合之后，莫紋漸占上風(fēng)，首先劍挑傷了楚無門，跟著掌擊了大少，逼得他們連連后退。莫紋一聲冷笑：“看來你們的武功也不過如此，還想活擒了我？”楚無門忍著傷痛，連連吼著那幾名驚愕觀看的打手：“你們還不齊上，還看什么？”幾名打手才驚醒過來，一齊提刀撲上。莫紋嬌叱一聲，寶劍揮出，人倒刀斷，楚無門說：“大少，我們快走！”他拉著大少，從窗口躍出，縱上假山，正打算往假山后邊而逃。驀然間，一條人影從半空中降落，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你們還想逃走嗎？快領(lǐng)死吧！”是一位小姑娘的聲音。大少和楚無門一看，竟然是一位還未成年的小丫頭，雙眼明亮，宛如寒星。楚無門吼道：“你是誰？”來人正是大膽天真的小芹。小芹說：“我是你們的小奶奶?！贝笊俅蠛穑骸澳阏宜懒耍 币徽婆某?，腥風(fēng)逼人。小芹也知僵尸掌的厲害，身形縱起，人起劍飛，劍招怪異、辛辣，竟然直刺大少拍來的手掌。大少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劍法也這樣的莫測，急忙收掌，但楚無門一把快刀，已朝小芹攔腰劈到，真是快如電閃，可是有一把劍，比刀更快，“當(dāng)”的一聲，不但震退了楚無門，也將楚無門的一把利刀，削為兩截。這突然而來的一劍，是莫紋凌空而下?lián)]出來的。驚得楚無門和大少又往山上退去。莫紋問：“芹妹！你沒事吧？”“姐姐，我沒事！”“妓院的那批打手你全解決了？”“全解決啦！”“好！你去放你的火去，將這當(dāng)鋪也一把火燒了，這兩個人由我來打發(fā)?！薄昂玫模憬?。”小芹似輕燕飛往楚府前院。不到片刻，便有兩處火頭，破屋而出，直卷夜空。莫紋縱身躍上假山，一看，大少和楚無門已不見蹤影，心想：這兩個賊子逃去了哪里？難道又縮回樓閣里？好！我先放一把火燒了這樓閣，看你們出來不出來。莫紋轉(zhuǎn)回醉紅閣，閣內(nèi)的火是現(xiàn)存的。莫紋先用燈火點燃了帳幔、窗簾，不多久，火勢便熊熊燃燒起來，照亮了整座花園。莫紋立在假山山峰上，不見有人從樓閣里逃出來，有點奇怪：難道他們沒進(jìn)樓閣？莫紋沒想到，醉紅閣中有一條地道，可以暗通到百花樓的一處密室，地道口就在*墻的一張桌子下面。當(dāng)時莫紋在閣內(nèi)步步逼緊楚無門，使楚無門來不及打開地道口，就拉著大少從窗口躍出逃命。他們給莫紋逼得轉(zhuǎn)回樓閣時，便從這地道逃了出去。這地道平時極少用，而知道這地道口的人，只有楚無門一個。小芹放完了火，轉(zhuǎn)回花園假山上，問莫紋：“姐姐，你殺掉了那兩個賊子？”“給他們逃走了！”“姐姐，你怎么會讓他們逃走了？”“看來這假山中恐怕有地下暗道?！薄澳俏覀兯巡橐幌?，看看暗道口在哪里?！薄扒勖茫瑒e去搜了，就是搜尋到，他們已逃遠(yuǎn)，說不定暗道中還有機(jī)關(guān)陷阱，我們還是離開這里的好?！薄敖憬悖遣槐阋肆诉@兩個賊子？”“你怕他們跑了？他們才不會跑哩，遲早會自動找上我們。到時，有你交手的?！薄敖憬?，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去不去看少爺？”“先別去看他了，回我們原來的地方，將那焦七放走，讓他帶話回去，我們在西北辰山的虎嶺崗上等候他們?！薄盎X崗！？姐姐去過那里么？”“我曾經(jīng)跟隨師父去過那一帶采藥，比較熟悉?！薄八麄儠?？”“他們想復(fù)仇的準(zhǔn)會去。不想復(fù)仇，我們也不必再與家結(jié)怨，離開湘西，到桂北去?！薄昂醚剑 庇谑撬齻冞B夜離開安化城，在翻越城墻時，小芹背上突然多了一個大包袱。莫紋奇怪：“芹妹，你去哪里弄來的那么大個包袱？”“姐姐，里面有吃的，也有用的?！蹦y笑起來：“你這丫頭，倒是名副其實的‘劫匪’了！既殺人放火，又擄劫財物。”“姐姐，我們的干糧不多了，太白酒樓中有那么多好吃的東西，不拿白不拿，大火燒掉了也實在可惜?！薄澳怯玫氖鞘裁?？”“賭場里的不義之財呀！我們帶上，沿途上救濟(jì)窮苦人不好嗎？”“賭場之錢，取些也無妨，但其他人的財物，我們千萬不能去動。而且這些金銀，我們要分發(fā)給百姓，切不可據(jù)為己有，不然，我們與盜賊無異了?！薄皩τ诩液统o門的財物也不能取嗎？”“不能取?！薄皩Υ蟊I和山賊們的呢？”“不能取，就是殺了他們，也將他們搶劫得來的財物就地分發(fā)當(dāng)?shù)匕傩??！薄敖憬?，我老夫人可不是這么說的?！薄芭叮克先思以趺凑f？”“老夫人說，在江湖上行走，對貪官污吏、山賊盜匪、為富不仁的惡霸劣紳的錢財，不妨取些來用，但決不能收斂大批的金銀而致富，不能眼里先看錢，然后才去殺他們，更不能為錢而行俠義之事?！薄皶r老夫人對這事倒看得透和瀟灑。”“姐姐，你自江湖上行走以來，沒有取過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山賊盜匪的錢用嗎？”“沒有?！薄叭f一錢用完了，姐姐怎么辦？”“芹妹，我卻沒有碰上這種情形。”“那姐姐身上一定帶有很多的銀子了？”“不多，夠走一回江湖的?！薄敖憬?，一旦我們的錢用光了，要學(xué)老叫化去討吃嗎？”“芹妹，單你身上的那顆珠子，我們花也花不完。你擔(dān)心什么呵。你這丫頭，人小，可想的事頂多的?！闭f著，她們已進(jìn)了樹林，來到焦七藏身的亂石中，拍開了他的穴位，說：“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苯蛊呷圆幌嘈牛骸澳銈冞@么快就放了我？”莫紋說：“你愿意再躺在這里也行，不過，你在天亮前，一定要給我?guī)б痪湓捊o你們什么楚爺。他要是找我們，明天中午，我在辰山的虎嶺崗等候，不來，我們就離開湘西了?！薄笆鞘?，小人馬上將話帶給楚爺?！毙∏壅f：“那你還不快走？”焦七慢慢向樹林走去，一到樹林，他便拔腿飛奔了。莫紋見他走遠(yuǎn)了，便與小芹轉(zhuǎn)上山峰，她們遙見安化城中仍火光沖天，賭場的火勢雖然小了下來，但當(dāng)鋪和百花樓火勢正旺，席卷半邊夜空。小芹說：“姐姐，這幾把火，燒得他們夠嗆的了！看看他們還敢不敢招惹我們？”莫紋說：“這也是給家的一次警告和懲罰，要是他們從此罷手，仍可在江湖有一席之地；要是他們進(jìn)行報復(fù)，我不但燒了他們的家寨，更要在湘西各地大鬧一場，把家在湘西的勢力全部拔干凈?！蹦y，有她的寬容、仁厚的一面，也有她冷酷無情的一面。寬容、仁厚，是她天生的本性，冷酷無情、干凈徹底的作風(fēng)，就是她在梵凈山莊中后天所形成的了。她從小在師父水中仙子嚴(yán)格的訓(xùn)練下，沒有這一性格倒是反常。她緊記水中仙子的一句教導(dǎo)——對兇頑罪惡累累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也是對百姓的殘忍。這就是莫紋為什么對西域陰掌門的人、大瑤山的闞家寨以及十萬大山中的沙膽鷹這些山賊盜匪，會那般出手無情了。莫紋和小芹在山峰上遙望安化城中的大火一會后，便轉(zhuǎn)回小巖洞里休息。小芹打開包袱，里面可吃的東西真不少，有油雞、燒肉、鹵牛肉和酥炸魚等等，并且還有十多個饅頭、包子。莫紋笑問：“這些，都是在太白酒樓中拿的？”“是呀！我跑進(jìn)廚房里放火，見有這么多好吃的東西放著，就順手取了來。姐姐，你吃呀！”“芹妹，我真該先多謝你了！”“姐姐別這樣說，我應(yīng)該伺候姐姐的?！薄扒勖?，你以后千萬別說什么伺候我了，我應(yīng)該照顧你才是。”“姐姐已照顧我多時啦！”“丫頭，我?guī)讜r照顧你了？”“雖然我跟姐姐的日子不多，只短短兩天，但有危險時，姐姐總不讓我去，自己頂著。就是今夜嘛，姐姐先將人趕跑了，才叫我去放火。就是交手，姐姐也將一些不管用的廢料交給我打發(fā)…”“哎！你這丫頭，不是變相說我偏心吧？”“我怎敢說姐姐偏心？是姐姐太過擔(dān)心我有危險?！薄昂?，好，以后有交鋒的事，那你先上去好了，我給你壓陣。”小芹大喜：“姐姐，是真的嗎？”莫紋戳了她一下額頭：“看來，你很喜歡打打殺殺的日子了？”“這不好玩嗎？”“噢！這是刀口舔血，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的危險，你怎么當(dāng)好玩了？”“老夫人說，這樣，才能提高自己的武功和應(yīng)變的能力哩！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先讓我去交鋒？”“行啦！我好斗好玩的妹妹，吃東西吧！”她們邊吃邊說，莫紋又問：“芹妹，你同我那傻兄弟出來，是不是一路上找人交鋒過？”“沒有呵！”“你這么好斗好玩，怎么不去找人交手？”“無緣無故找人交手好嗎？那不成了妖精了？”“你不是說這樣才可以提高自己的武功和應(yīng)變能力嗎？”“哎！姐姐，這不同。老夫人叮囑過我，千萬別去主動招惹是非，那就是恃藝凌人了。但也不能讓人欺負(fù)，好好保護(hù)少爺?！薄澳阋宦飞希蜎]與人交過手嗎？”小芹想了一下：“姐姐，真正交手的沒有，但打跑了兩處的賊子?！薄芭?？你怎樣打跑了賊子的？”“一次是幾個毛賊攔路要劫我們的財物，我一出劍，刺傷了他們一個，嚇得其他的賊子全跑了！”“第二次呢？”“第二次是在一個小鎮(zhèn)上，少爺給幾個流氓無賴圍著毆打?！薄八麄?yōu)槭裁创蛏敌值艿?？”“我初時也不知道。我去一間屋子里買些吃的，轉(zhuǎn)出來便看見少爺給他們打了。奔過去問：‘你們干嗎打我的少爺？’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說：‘他欠了我們的賭債！’”“少爺哭著說：‘我沒有，我沒有！是他們搶了我的銀子！’“我心想：難道我去買東西時，少爺就跟他們賭錢么？我問：‘少爺，他們怎么搶你的銀子了？’“少爺哭著說：‘我不知道！我用兩塊銀子在地上擲著玩，他們就跑過來搶了！’“又一個流氓喝道：‘你再敢說老子搶你的，老子就再打你?！f著，便揚(yáng)揚(yáng)拳頭。少爺給嚇得不敢說了。”莫紋問：“是不是傻兄弟真的跟他們賭錢，輸了賴帳不給？”小芹說：“姐姐，當(dāng)時我也是這么問少爺?shù)摹Ｉ贍斢挚抻拄[的，喊著：‘我沒賭，我沒賭，我只是自己擲著銀子玩，他們就跑過來搶了！’一個流氓又想打少爺，我攔著說：‘哎！你們可別打人呵！我少爺輸了多少銀兩給你們？’“幾個流氓無賴互相望了望，一個說：‘十兩，剛才的那兩小碎銀不夠帳?！拔艺f：‘還差多少？我給你們。’“流氓說：‘還差六兩，你給了，我們就不再打他了！’“少爺哭著鬧著：‘小芹，他們胡說！你不能給他們的。’“我見少爺這么說，也生疑了，問他們：‘我少爺幾時跟你們賭的？一下輸了這么多的銀兩？’一個流氓說：‘在兩天前?！拔乙宦牐@更不對話了，我們剛到這小鎮(zhèn)上，少爺能在兩天前和他們賭錢嗎？我仍問：‘你們在哪里賭呵！’他們說：‘鎮(zhèn)口外的破廟中。’“這時，我心里完全明白了，少爺沒和他們賭過錢，是他們搶了少爺?shù)你y子。另一個流氓又兇惡地喝著我：‘小丫頭，快代你的少爺付賭債，不然，我們連你也打了！’“我一聽生氣極了，一下給了這個流氓一個巴掌…”接下來，小芹便把事情經(jīng)過向莫紋說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