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男同志，而且都在臺上，羅主任和禹明站在麻醉機這邊，也都離小程太遠。

舒秦忙放下手里的病歷，跑過去幫忙。

巡回老師扶著小程：“臺上待了一天，中午又來了急診，在臺上站到現(xiàn)在都沒來得及吃飯，任誰都受不了。小程，你先喝口糖水，我讓晚班過來接班，你趕快下去吃飯?！?

禹明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忙著搶救病人，忘了讓舒秦下班了。

等舒秦安置好小程，他低聲對舒秦說：“這里要忙到后半夜了，你先下班吧?！?

舒秦搖頭，整個下午和晚上她都待在這個手術間，危重病人不好隨便交接班，禹明晚上臨時讓別人替她去疼痛病房收樣本。

第一次親歷這種多學科合作的大手術，別說上廁所，舒秦連飯都只隨便吃了幾口，奇怪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累，相反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手術已經(jīng)接近尾聲，患者最后一次血氣分析結(jié)果顯示，乳酸從入室時的2.5降到了1，血色素則回升到了7.0，循環(huán)趨于穩(wěn)定，心功能更是維持在正常范圍，這些都是患者預后良好的信號，一切都讓人覺得振奮。

禹明強調(diào)：“可是你明天還要上班?！?

舒秦望著他，當然她是不愿意離開這里的，一來想完整跟完這臺手術，二來也想知道患者的預后。

羅主任開口了：“舒秦，忙了一天，回去吧，別像小程一樣暈臺了?！?

舒秦為難地微笑：“主任，可是我想跟你們學東西。”

羅主任笑了：“今天學了不少，要學不急這一時，你好好養(yǎng)足精力，明天還要上班。”

話音未落，手術門開了，晚班醫(yī)生也進來參與救治，一屋子人，幾路人馬，舒秦被擠得站的地方都沒有，再說下去也無益，只得跟晚班老師交班。

舒秦出來到走廊，禹明將手頭的工作暫時交給顧教授，跟著舒秦出來了。

時間不多，他長話短說：“到宿舍就給我打個電話?！?

舒秦：“科里盒飯營養(yǎng)不好。黃教授每次都會讓劉阿姨給你留飯，你回去記得熱了吃?！?

禹明：“我回家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家?guī)臀覠幔俊?

舒秦脫下臟手套，禹明無非又讓她去他家，可是她昨天夜不歸宿，今天再不回宿舍，宿舍里那么多雙眼睛，想瞞都瞞不住。

“我走了，中午我給你發(fā)了微信，你要是有空，記得回我。”

“發(fā)了什么？”

“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

手術間有護士喊禹明：“禹老師，進來一下。”

禹明顧不上再看手機，轉(zhuǎn)身就進去了，舒秦站了站，自顧自到洗手池洗手?；氐剿奚?，十一點半，樓里大半房間亮著燈，盛一南腳上趿著拖鞋，在走廊里邊看書邊接電話。

舒秦沖盛一南使了個眼色，推門回宿舍，洗完手，給禹明發(fā)條微信。我到宿舍了。

發(fā)完信息就去洗澡，洗完舒秦才發(fā)現(xiàn)因為白天站得太久，腿都有點腫了，她干脆躺到床上，將腿高高擱到疊起來的被子上，又拿出筆記本慢慢寫搶救記錄，經(jīng)驗得來不易，必須隨學隨記，倘若睡一覺醒來再寫，很多細節(jié)都會遺漏。

記到十二點，舒秦準備睡了，禹明回來一條信息。粉色。

舒秦耳朵直發(fā)熱，疑心禹明猜到她問他的目的了，又覺得不可能，禹明在這上面沒那么敏銳。

她另起題目：病人怎么樣。

他過片刻才回：平安。

短短兩個字，足以證明各科室今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具體的細節(jié)可以明天再問，舒秦踏踏實實放下手機，本打算就此睡覺，目光一飄，又打開了微信。

打開購物車，她暗想，馬上要到周五了，若想明天就能收到，得選同城的賣家。她清空了購物車，選了一家著名日本內(nèi)衣代購，這店有三個優(yōu)點：現(xiàn)貨、同城、款式秒殺前面看過的所有睡裙。

缺點么，就是有點貴。

舒秦將店里的款式一一看完，決定這個秋天不買新外套了，挑中一條超短裙，忍痛下了單。

***

第二天，羅主任果然在早會上說了昨天全院大搶救的病例，說到最后，他提到舒秦昨天做的麻醉記錄：“如此大規(guī)模的全院跨科大搶救，如此繁多的醫(yī)療處置，當班醫(yī)生詳實地將手術過程中的每一項搶救藥品和治療措施進行了記錄，事后核對，沒有一處需要修正的地方，這不但反映了她的工作態(tài)度，也體現(xiàn)了她的個人能力?！?

眾人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射來，舒秦臉不免有點發(fā)燙，她不喜歡被人當眾夸耀，可夸她的這個人是她導師，瞟瞟禹明，他忙著寫搶救病志，不知聽沒聽見這話。

舒秦聽說顧伯伯順利從胸外icu轉(zhuǎn)到普通病房，等下了班，趁還有時間，就拎著水果去胸外科普通病房探望顧伯伯。

剛進電梯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舒小姐，你的快遞到了，過來拿吧，我還得去送別的件?！?

“這么快？”舒秦想了想，白天宿舍沒有人接收，她填的是科里的地址。

可是她一個學生，在科里沒有辦公桌，更沒有柜子。

“麻煩放到禹明的辦公桌上，我把他的電話告訴你，你讓他幫我收一下，”

快遞員照辦。

舒秦手里帶的東西太多了，路過疼痛病房時，她干脆先將水杯和教科書放到辦公室，又折回電梯間。這么一來，耽誤了一點時間。

到了胸外普通病房，舒秦問清顧伯伯的新床，病房門開著，屋子里堆滿了鮮花和水果，笑語聲嬌俏輕軟，舒秦微笑拎著水果走進去，一屋子人，也不及細看。

黃教授在削蘋果，馬上周末了，她似乎在商量請內(nèi)分泌和骨科老同事吃飯的事。

朱雯和顧飛宇湊在一起看手機：“明晚可以讓禹明開車接舒秦過去，臥槽，這小子這照片拍得真好，不愧是專業(yè)攝影團隊拍出來的?！?

顧飛宇彈起來：“舒小妹，我爸正說要見你?！?

舒秦一轉(zhuǎn)眸，望向床上的老者：“顧伯伯，您好。”

顧主任含笑注視著舒秦，身體正在康復，只是還很緩慢，他唇吻翕辟，很輕地說了句什么。

黃教授招手：“來，舒秦，過來。”

目光往舒秦后頭一挪：“哎，禹明？”

舒秦扭頭，不是禹明是誰，他穿著白大褂，聽診器習慣性地橫掛在脖子上。

他忙著接電話，估計是半路碰到了快遞員，手里拿著她的快遞盒。舒秦本來沒當回事，可是仔細一看，那個盒子上印著那家日本女性睡衣店鋪的logo，挺出名的一家店，認識的人應該不在少數(shù)。舒秦臉上的微笑一僵，我去，這店為什么要把這種東西印到盒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明天十點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