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所信之物是假的。”張?zhí)熨n認真道:“如程當家這般人,自可憑手中劍劈砍出一條生路。這些普通百姓靠什么,他們只能相信人間有報應,蒼穹之上有神仙。如此,多多少少能活得輕松些?!?
程大雷仔細琢磨,張?zhí)熨n的話也未必沒有道理。他心中忽然一驚,對方這么高的境界,很顯然甩了自己十萬八千里。不行,自己必須證明對方是沒有道理的,哪怕是強詞奪理。
“我以為這話不對?!背檀罄讏远ǖ溃骸叭硕荚撜J清真相,之后才可以做出選擇。無論什么時候,虛假的美好都比不上真相,哪怕這真相是丑陋的?!?
張?zhí)熨n點點頭,又搖搖頭:“程當家是了不起的人,我在長安也經常聽到程當家的名聲。程當家不在乎真相丑陋于否,因為程當家承受得起。何謂這世道的真相,那便是農戶生生世世勞作,死前找不到一塊埋骨之地。世家豪族無所事事,依舊能錦衣玉食。一個人生下來是什么人,臨死時還會是什么人,只有極少人能掙脫。程當家,你不覺得這真相對他們來說太殘酷了些么?”
程大雷沉默以對,確實也是無話可說。他不得不重新面對張?zhí)熨n,他的仙風道骨自己沒看見,但這眼光境界的確非同凡響。
“其實,我對程當家一直是很佩服的。”張?zhí)熨n忽然道。
“喔,此話何解?”
“小道絕不是故意奉承程當家,不過是直抒胸臆,有怪莫怪。”張?zhí)熨n道:“程當家過往做得事情,小道都有一定了解。能以山賊出身,掙得封王拜相,古往今來屈指可數(shù)。大丈夫便應如程當家一般,提三尺劍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yè)?!?
張?zhí)熨n目光堅定,并不像是撒謊。當然,他也沒有特意討好程大雷的必要。程大雷不禁有些飄飄然,原來在聰明人眼里自己的評價這么高。
如此,自己竟不忍心將他做對手了。
程大雷左思右想,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索性將話挑明了說。
“張?zhí)鞄煹拇竺液螄L不是如雷貫耳,否則也不會剛到長安就來拜訪。只不過,我在長安聽到關于張?zhí)鞄熞患?,卻也不知是真是假。”
“程當家請講?”
“哈,也不是什么大事了。說是滿庭芳曾經有一花魁,再三拒絕張?zhí)鞄煹暮靡?,最后被搞成失心瘋??
張?zhí)熨n皺起眉頭,眼中流露出困惑神色。程大雷心中也有些疑惑,難道當真是搞錯了,事情不是張?zhí)熨n做的。
“哈,我當是什么事,原來是這件小事?!?
“喔,倒還是真有其事了?”
張?zhí)熨n點點頭:“也說不好用強了,無非是請她在玉皇觀住了幾日,我與她耐心說了幾句真真法。奈何她沒有造化,聽不懂此中真。后來她瘋了么,小道倒是不知道。”
程大雷瞇縫起眼睛:“我還以為是有心人詆毀,原來是真的?”
“小道做事光明磊落,也無所謂詆毀不詆毀。一個風塵女子而已,我也不是如何放在心上,今天如果不是程當家提起,我都快忘了。畢竟,大丈夫是要做大事的,小情小愛不足掛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程大雷點點頭:“對了,請問明天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五,望日,利北方,益出行改梁。”張?zhí)熨n困惑道:“程當家何故有此一問?!?
“沒什么,沒什么?!背檀罄自谛闹芯従彽溃骸懊魈煸撌悄愕募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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