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納哈出來說,大明帝國以公爵親自歡迎,諸開國淮西勛貴軍侯作陪,且語之間畢恭畢敬,神態(tài)謙恭。這份禮遇,不可謂不重。
他不過是個降人,人家完全可以不用這么重視他。
雙方都是軍人,在軍人的心中。投降變節(jié)之人,可比不上敗軍之將。畢竟敗軍之將還打了,而你納哈出則是直接投降。
待潁國公傅友德及一眾軍侯把納哈出接到軍營之后,見到明軍營中的場面,納哈出更是心中大定,甚至油然的生出幾分感激之感。
全軍將佐,皆是矗立于大營中軍大帳之前,人人都是一身盛裝。
放眼望去不是麒麟服就是斗牛服,端的是鮮衣怒馬。
而且為了表示尊重,更是沒有佩戴兵刃,隨身攜帶的都是禮節(jié)用的儀刀。
甚至在納哈出剛一出現(xiàn),這些大明帝國的百戰(zhàn)將領(lǐng)們,竟然齊齊俯身,大聲喊道,“末將等恭迎太尉大人!”
這份禮遇,已不止是高了,乃是極其隆重了。
不單是納哈出,連通跟在納哈出身后的蒙古將領(lǐng)們,都為之動容乃至感激。
說白了,太給面子了!
漢人的禮數(shù),真不是虛的,真讓人打心里頭在這寒冬里頭,冒著熱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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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先請!”
傅友德的目光在一眾將領(lǐng)們的身上閃過,有股微微的怒氣一閃而過。
而后對著納哈出擺手道,“營中倉促之間,沒準(zhǔn)備什么好酒好菜,太尉大人千萬不要嫌棄!待將來您北平面見太子殿下,殿下再帶著您回京城,自然有國宴盛情。哈哈哈!”
“哪里哪里!”納哈出感嘆,“在下一介降人,實在受之有愧!”
“哎,切莫如此呀太尉大人!”
傅友德又道,“您這不是投降?!闭f著,一笑道,“而是為了數(shù)十萬將士們的身家性命考慮,以一人之之榮譽為次,將士們的性命為先。你我都是軍人,傅某欽佩之至!”
正說著,軍帳的簾子被撩開。
邁步進(jìn)去的納哈出忽腳步一頓,因為軍帳之中竟然還有兩人。
這倆人一大一小,都是身材魁梧。
且與外邊的大明將佐們不通,不但身著盔甲且腰佩鐵刀,見了納哈出之后也沒起身,而且神色倨傲。
“太尉大人,某來介紹!”
傅友德眼中怒氣再次閃現(xiàn),但依舊笑著上前,“這位是我大明永昌侯藍(lán)玉?!?
藍(lán)玉端坐在方桌之后,目光直視納哈出,鋒芒畢露。
“原來是藍(lán)侯!藍(lán)侯威震天下,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了得?!?
納哈出已看出藍(lán)玉對他,并不如傅友德那般禮遇。
但此時形勢不如人,人在屋檐下,率先拱手,略微頷首,“有禮了!”
藍(lán)玉依舊端坐,面色不變,淡淡的道,“好說!”
“狗日的沒你姐夫的能耐,卻學(xué)你姐夫的讓派,娘了個皮的!”
傅友德心中大罵,但此時納哈出在此,他只能強忍怒火。
“這位是鄭國公常茂!”
他繼續(xù)介紹道,“乃是我大明開國開平王常遇春之子!”
“哦...竟是常王之子?”
納哈出頓感意外,常遇春的大名他怎么會沒聽過。
洪武元年大明北伐的時侯,常遇春一路都是急先鋒,曾在河南洛水以三千騎兵為先鋒,大破元軍的五萬大軍。那五萬人,可是鎮(zhèn)壓了河南紅巾軍的百戰(zhàn)之師,可不是臨時抓的壯丁,卻被常遇春砍瓜切菜,打得潰不成軍。
他仔細(xì)的打量了常茂幾眼,本想稱贊幾句。
但卻不想常茂對他的態(tài)度,跟藍(lán)玉如出一轍。
忽的,納哈出心中涌起一股火來。
他是北元的丞相太尉,雖是領(lǐng)軍的武人,但骨子里還是漢化的儒生。
對于道德倫理是極為看重的,藍(lán)玉不尊重他,藍(lán)玉倒也有那個資格。
畢竟人家藍(lán)玉名記天下,而且名聲是在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
可你常茂有什么?
論年紀(jì),你是小孩!
論資歷,人家納哈出名動天下的時侯,你還沒出生!
即便納哈出是投降之人,但此時進(jìn)了明軍的帳篷就等于是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