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目光閃過絲縷駭然,只是她身處暗室,外頭的亓官讓看不到罷了。
“她是奪舍的妖孽,你就真的不怕?”
論口才,踏雪當(dāng)然不是亓官讓的對手,她干脆不自取其辱了,只能另想辦法。
“妖孽不妖孽暫且不說,在下憑什么為了一個棄主丫鬟的片面之詞就去質(zhì)疑自己的主公?”亓官讓直白地問,“主公之于讓,那是摯友,你又算得了什么?一個棄主的侍女而已。”
一邊是主公,一邊是背棄主公的侍女,傻瓜都知道怎么選擇。
身處暗室的踏雪捏緊了拳頭,亓官讓的反應(yīng)對她而是個打擊。
“退一萬步說,她是妖孽又如何?”亓官讓冷漠道,“這只能證明人比妖孽更能令人心寒?!?
戰(zhàn)爭是什么?
戰(zhàn)爭就是人為了自身或集團(tuán)利益而發(fā)起的極端暴力行為,通過戰(zhàn)爭重新洗牌,分配資源。
歸根結(jié)底難道不是人心的貪婪和欲望?
亓官讓認(rèn)識姜芃姬快十年了,這十年間,他沒見對方為自己謀取過什么,反而一直在付出。
倘若世間妖孽皆是如此,這天下哪里還會有戰(zhàn)爭?
早變成大同人間、世外桃源了!
亓官讓又道,“相較于主公,你不覺得你和背后之人更像是禍亂人間的邪祟?”
踏雪仿佛受了刺激,語氣憤怒地反駁。
“愚人,我信奉的那位,他才是真正拯救世間的神!”
“你口中的神就是鬼鬼祟祟躲在一旁,暗中算計主公卻不敢光明正大出現(xiàn)的家伙?既然他是神,為何不用神通降下甘霖,籠絡(luò)信徒?神也需要藏頭藏尾,不敢見人?”亓官讓冷笑,“主公可從未掩藏過自己的身份,她若真是妖孽,為何沒有大能出面將其降服?斬妖除魔,這難道不是他們的天職?兩相對比,誰更加見不得光、誰才是邪祟,這難道不是一目了然?”
踏雪無以對,亓官讓的接連責(zé)問,她根本解釋不了。
難不成說姜芃姬這個妖孽太強(qiáng)大,“神”只能避其鋒芒,偷偷勸說無辜百姓不要被她迷惑?
聽踏雪那頭沒了動靜,亓官讓真是笑了?!澳憧芍阍谧鍪裁??你手中那幅地形圖要是到了風(fēng)玨手中,安居樂業(yè)六七年的丸州將會蕩然無存,承受鐵蹄踐踏。黃嵩帳下兵馬再紀(jì)律嚴(yán)明,他們能保證不擾民、不傷人?你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神,做出來的事情卻與惡鬼無異?!?
蠱惑亓官讓顯然是個愚蠢的舉動,因?yàn)檫@人看得比誰都清醒。
“爾等凡人怎么知道神的旨意?為了以后的和平,犧牲些許凡人又有何妨,反倒是你們這些愚人被妖孽的小恩小惠收養(yǎng),簡直愚不可及。”踏雪嗤嗤笑了,聲線帶著幾分癲狂,“走著瞧吧,妖孽終究是妖孽,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今日的話而懊悔——我等著!”
亓官讓拂袖離去,加派人手盯著踏雪,順便叮囑看守不用理會踏雪的瘋瘋語。
他能不受踏雪的蠱惑,但不意味著普通看守也能免疫。
這女人是有些邪門。
回去之后,亓官讓當(dāng)即給姜芃姬寫了一封長信,詳細(xì)將踏雪的事情一一道來。
姜芃姬還不知道后方出了這事兒,她先知道的是孟恒等人焚燒百里良田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