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頭發(fā),沈氏輕輕地用木梳，把女兒的頭發(fā)從發(fā)根梳到尾，含著淚笑：“這些年來,我常常買一些小姑娘用的發(fā)飾,可惜這些年一直都用不上?！?

“母親給我梳一個雙丫髻吧，你把我生得這么好看，你以前買的發(fā)釵,我現(xiàn)在戴著一定也好看?！本林檗D(zhuǎn)身抱著沈氏的腰撒嬌：“女兒最喜歡那些可愛漂亮的發(fā)飾?！?

“好?！鄙蚴蠌澫卵?輕輕拍著女兒的背，仿佛在哄一個幼童：“你喜歡什么樣的發(fā)髻，娘親今天就給你梳什么發(fā)髻?！?

明寄遠(yuǎn)看著相擁的母女,別開頭掩飾眼中的淚意，退出房間，替母親與妹妹掩上門。

母女二人在一起擁抱許久后,沈氏從屋子里抱出一個雕花木箱，打開箱子以后，里面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放著許多小姑娘用的首飾。

金項圈,金鈴鐺，長命百歲鎖，各種步搖對釵,瓔珞玉石,每一樣都帶著天真的童趣。

“真漂亮?！本林槊@些首飾,這么滿滿一箱，母親這些年，盼她回家盼了多久？

“這些，都帶走吧?！鄙蚴辖o女兒梳著頭發(fā)：“愿你與宸王白發(fā)齊眉,琴瑟和鳴，恩愛不離。”

她梳頭發(fā)的動作有些生疏，但是每個動作，都極盡溫柔：“皇家雖不易，但若是心性堅定，世間任何事務(wù)，都難不倒你?！?

雙丫髻，未出嫁少女常梳的發(fā)型。

沈氏把紅豆釵別在兩邊頭發(fā)上：“好看嗎？”

世人只知情人紅豆相思苦，哪知親人情意重。

“好看?！本林榭粗R中的自己，重重點頭：“謝謝娘親?！?

“玖珠。”沈氏把手搭在女兒的肩上：“不要委屈了自己，明家永遠(yuǎn)是你的落腳地?！?

“娘親?！本林槲兆∷氖郑骸安灰y過?！?

“為娘沒有難過?！鄙蚴厦銖娦α诵Γ骸爸皇巧岵坏昧T了?！?

夕陽穿過窗欞，爬到妝臺上，仿佛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

玖珠再次摟住沈氏的腰：“母親，這里永遠(yuǎn)都是我的家。”

一滴溫?zé)岬难蹨I，劃過臉頰，滾過她的嘴角。

宸王從夢里醒來，看著漆黑的窗外，盤腿坐在床上，天還沒亮呢？

在外間伺候的太監(jiān)聽到動靜，站在帳外小聲問：“殿下，您醒了？”

“掌燈?！卞吠鯊拇采舷聛恚骸按蛩畞?，本王要沐浴?！?

“殿下，您昨晚才沐浴過……”

“本王的話，不喜歡說第二次?！?

“是，殿下?！?

宸王摸了摸桌上的香膏，想起明小豬對熏香過敏，擔(dān)心她對這種味道也不喜歡，掏出手絹擦了擦指尖。

初春的早晨，天亮得真晚。

孫采瑤正在睡夢中，聽到隔壁院子鬧鬧哄哄，擔(dān)心這些人把殿下吵醒，叫來宮人問：“外面怎么這么吵？”

“宸王殿下晨起要沐浴，下面的人都在伺候。”宮人為難地看著她：“皇子妃，今日是宸王殿下大婚，您……擔(dān)待點。”

這么早就起來沐?。?

孫采瑤不解：“現(xiàn)在離大婚吉時還有好幾個時辰，宸王是不是準(zhǔn)備得太早了？”

“奴婢聽聞，宸王殿下要去明侍郎府親迎王妃，所以才早早起床準(zhǔn)備?！睂m人把聽來的話講了出來：“據(jù)傳禮部原本是不同意宸王殿下去明侍郎府迎接新娘子的，可是殿下堅持要去，禮部只能妥協(xié)?！?

皇室為尊，皇子娶妃，幾乎都不用去王妃家迎親。

若是皇子看重皇妃，會親自到王府門外牽新娘下轎，比如她與殿下大婚，就是這般。若是按規(guī)矩流程，只需要等新娘進(jìn)門，才與她牽著紅繡球踏過二門門檻。

宸王與明玖珠在麒麟宮成婚，宸王若是在朱雀門外迎接，已是給足明玖珠顏面，何需到侍郎府親迎？

宮人見皇子妃不說話，小心翼翼道：“要不，奴婢去跟宸王院子里的下人說說，讓他們小聲些?！?

“不用了?！痹蒲訚上坪熥幼哌M(jìn)來：“今日是五弟大喜的日子，熱鬧些好?！?

“殿下，你醒了？”孫采瑤見云延澤進(jìn)來，起身相迎。

“快坐下，我們夫妻之間，不必講究這些規(guī)矩。”云延澤拉著孫采瑤坐下，轉(zhuǎn)頭問宮人：“你方才說，五弟堅持要去明家迎親？”

“是的，殿下?！?

云延澤無奈淺笑，扭頭對孫采瑤道：“五弟向來是這般性子，我們其他皇子不敢做的事，唯有他敢做。”

聽到這話，孫采瑤心中釋然，是啊，當(dāng)初殿下到大門外迎她，已是對她十分看重。其他皇子，哪個敢像宸王那般，不管不顧地任性妄為。

宸王沐浴更衣，換上繁復(fù)的婚服，那張如冠玉的臉，被一身紅衣映襯得更加白嫩俊美。

“禮部的官員怎么還沒到？”他坐在正堂，想喝茶又怕半路腹脹，弄得不雅。大婚只有一次，他不能讓自己跟明小豬的婚禮不完美。

“殿下，鹵簿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護(hù)龍衛(wèi)金甲衛(wèi)皆已到位?！毙√O(jiān)道：“不過禮部官員說，吉時還未到，請殿下稍等片刻?！?

“嘖?！卞吠跗鹕碓谖葑吁獠剑饺绽餂]覺得時間過得這么慢，今日怎么格外慢？

“五弟，恭喜五弟?！睉淹鯉е餐?、靜王進(jìn)來，看到宸王身上的婚服，心里有一絲絲泛酸。

子憑母貴，到底是皇后的兒子，云渡卿婚服的規(guī)格都比他們高上半階。

“多謝三位哥哥?！卞吠蹩吹饺耍忌乙惶?，朝他們作揖：“三位哥哥來得正好，弟弟尚有一事相求。”

見宸王如此主動地給自己作揖，三位皇子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平日里云渡卿哪會對他們?nèi)绱丝蜌猓?

這么客氣，一定是有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大。

安王與靜王默默看站在中間的懷王，懷王硬著頭皮開口：“五弟有話盡管說，我們自家兄弟，不必這般客氣。”

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民間嫁娶，新郎迎新娘時，都會有兄弟助陣，不知三位哥哥，愿不愿意幫弟弟這個小忙？”宸王笑瞇瞇地開口：“父皇常說哥哥們成熟穩(wěn)重，親近手足，想必哥哥們不會拒絕吧？”

三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