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桐看著眼前的僵持住的兩方,擰著眉盯著曹磊江。
曹磊江愛炫耀，沉不住氣，欺軟怕硬。
曹磊江最開始說出的那些話，童桐聽出了其中的諷刺，也包括他意識到的不對勁。
那些諷刺不足以徹底的激怒他。
他沖上前去，其實有一半是想激出曹磊江說出更多的話。
他能看出這些話底下的東西,也隱約的猜到曹磊江可能和造成他家里現(xiàn)在這樣情況的某些聯(lián)系。
“周游定的房間在哪兒？”燕青見這人安靜下來,也懶得恃強凌弱。
“樓上,走吧?！敝苡螣o所謂的看了那人一眼，伸手摟著童桐轉(zhuǎn)了個身。
童桐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人影憧憧后的曹磊江。
曹磊江臉上帶著不甘和憤怒，見他回頭,抬起手豎了個中指。
童桐轉(zhuǎn)回了頭,蹙眉思索，情緒有些壓不下來。
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在他腦子里開始旋轉(zhuǎn)。
要債人在車上說的那番話，以及今天碰見的曹磊江說的那番不明不暗的話。
童桐停住了腳步：“……周游?！?
周游回頭看他：“怎么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蓖┱f。
“前面兒左拐進去。”周游伸手給他指著位子,“等會給我打個電話,我過來接你,房間在樓上?！?
童桐點了點頭，腦子一片亂,朝著周游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往廁所走的時候,童桐的呼吸就亂了。
剛進廁所，他哆嗦的把書包放在了洗手臺，拉開拉鏈,翻找自己的噴霧。
二樓房間內(nèi)。
餐前酒已經(jīng)提前醒上了，餐桌上燕青周游兩人相對而坐。
燕青聞了聞杯中的紅酒，抬頭看周游：“那小朋友就是你的喜歡的？”
“是。”周游笑著認(rèn)真給自己她介紹，“很可愛，眼睛大，脾氣雖然有些別扭，但其實他人很好。怎么說呢……很善良?！?
燕青愣了一下，點頭認(rèn)可：“難得的好品質(zhì)?！?
“是?！敝苡蝸砹伺d趣，“我剛來這邊，一個人都不認(rèn)識，手里頭也沒錢。是他給我送來了第一頓熱早餐。我租的那房子漏水，他還領(lǐng)著我上去跟人家理論?！?
“剛剛掃了兩耳朵?！毖嗲嗤蝗徽f，“你找我借那二百萬是為了他吧?！?
周游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他家里欠債。”
“還債？”燕青稍稍驚訝，“那你跟他說過你要幫他還債沒有？”
周游盯著他媽看了一會兒：“……還沒有?！?
房間里沉默片刻。
“周游。”燕青開口，“這件事容易吃力不討好，他領(lǐng)不領(lǐng)你這份情誰也不知道。我勸你在追他，和為他還債之間選一條?！?
“……為什么?！敝苡毋蹲×?，他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他得做二選一。
“為什么？你為什么一直沒跟他說，你自己心里其實也應(yīng)該明白。我這樣說吧。你一邊給他二百萬幫他還債，一邊追他，那孩子會怎么想?！毖嗲嗫粗聊聛淼闹苡危会樢娧?，“你得給他選擇權(quán)力，你這樣很容易讓他誤認(rèn)為你在逼他給出一個答案，一個讓你單方面滿意的答案?！?
周游擰著眉，陷入了為難。
他確實沒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覺得童桐不應(yīng)該流著汗賣燒烤，不應(yīng)該被人圍打在地上追債。
他只是想幫童桐，用他這個不是太聰明的辦法。
“干啥玩意兒呢？拉著張臉?！毖嗲嗵裘迹按饝?yīng)我一件事兒，我給你整個辦法。”
半響后，周游沉著臉從包廂里走了出來。直徑走向餐廳洗手間。
童桐已經(jīng)在洗手間呆了20多分鐘了。
周游也沒接到電話，擔(dān)心他又跟外面那群人碰上了，出來找人。
周游敲了敲廁所的大門，朝里喊：“童桐？”
“……嗯？”童桐聲音有些悶的從廁所里面隔間傳了出來。
周游順著聲音找到了位置，輕輕地敲了敲門：“肚子不舒服嗎？”
“沒有?！蓖┱f著，打開了門。
周游看著他手里拿著的東西，一副見鬼了的表情：“你在廁所做卷子！”
童桐把卷子收回了書包，低聲解釋：“我在想事情?！?
周游不信：“你都寫了半面兒了！”
童桐不想進行這個話題了：“你媽沒罵你吧？”
“沒有啊?！敝苡握f。
“那我先回去了。”童桐說。
“怎么了？”周游蹙眉，又看著他明顯有些白的臉色擔(dān)心，“不舒服嗎？”
“有一點?！蓖┍澈昧藭?。
童桐禮貌的先去了房間和燕青道別，才出了餐廳。
童桐這會兒腦子里很亂，他一會兒想到前幾天他和他媽被追著要債，又想著他爸跟他說過的關(guān)于公司寥寥幾語，最后畫面定格在了曹磊江的臉上。
這些好像連的起來，又好像連不起來，像是一片迷霧，他看不清眼前的情況。
家里出事以后他好像一直處于一個被保護的狀態(tài)。沒人想過跟他說家里的情況，家里的境地，或者家里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他理解爸爸媽媽的想法，但他也早就意識到了，他自己對于這種誰都不去信任他，不告訴他的情況很恐慌。
他像是被隔離到了這個家庭的邊緣，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他也想能夠幫得上什么忙，不只是顧好自己。
推開家門，童桐換好鞋，抬頭看見了站在客廳打電話的童京申。
童京申看他回來驚訝，指了指自己耳邊的電話。稍微走遠了幾步繼續(xù)講電話。
童桐沒回房間，把書包扔在了地毯上，嘆了一口氣，張開雙臂，塌坐在了沙發(fā)里。
童京申打完電話過來，低頭看他，笑道：“今天怎么回來了，不用上晚自習(xí)嗎?！?
“星期五?！蓖┭鲱^看著他爸，“你剛剛在跟莊叔叔打電話嗎。”
“是，談了一會兒?！蓖┥陱澭谒念^上摸了一把，“怎么看著精神不好，學(xué)習(xí)很累嗎？”
“不累?！蓖u了搖頭。
他只是疑惑，他太多想問的了。
童京申頓了頓，坐在了他旁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童桐坐直了起來：“好消息?！?
童京申淡然笑道：“咱們家不用還債了?！?
童桐先是震驚，猛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真的??？”
“是?！蓖┥挈c了點頭，“還有一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