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鋮帶許諾到靜安區(qū)的一個高檔小區(qū)。
房子不大,非常簡潔的兩室一廳,一個人住剛剛好,家具什么的都很新,看來剛裝修不久。許諾換了鞋進(jìn)去,莫鋮脫了大衣掛好,指著一間房:“阿諾,你晚上睡這里?!?
房間一看就是主臥,有張鋪著男式床單的大床。許諾看了一眼,不說話,也不進(jìn)去。
莫鋮從廚房倒水出來,看她還站著不動,笑了:“怎么?怕我?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他笑著,非常自然親昵去揉許諾的長發(fā)。
許諾別開頭,抬頭看他。光線很足,燈下的青年穿著不菲的襯衫,領(lǐng)口扣子已經(jīng)松開,挽起袖子,嘴角帶笑,桃花眼深邃幽深,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年輕英俊,踩著一雙居家拖鞋,又把襯得他特別溫和無害。
許諾卻覺得有些看不懂他,以前的莫鋮總擒著抹壞笑,但眼睛清澈明亮,一笑起來,眉眼彎彎,視線圍著她轉(zhuǎn)?,F(xiàn)在的莫鋮,卻像只閑散的獅子,優(yōu)雅和煦得讓人忘了他也能傷人。他不會再是娘家團(tuán)口中的逗比型哈士奇了,他變成真正的王者了。
她看他,莫鋮也看她。三年了,他還沒這么近看過她。
還是瘦,脫了大衣圍巾更顯瘦,修身的毛昵裙子都有點(diǎn)大,腰桿卻挺得很直,眼神清冷。剛認(rèn)識她時,他并不覺得她冷,只是覺得遠(yuǎn),許諾習(xí)慣和人保持距離,現(xiàn)在這股冷意卻藏在眸子里。
三年,她也不好過吧。
莫鋮想,他把拉她進(jìn)臥室,把她按著坐在床上:“坐吧?!?
說完就出去了,沒一會兒,又端著盆熱水,蹲下來給給許諾泡腳。
他脫了襪子,把許諾的腳放進(jìn)熱水里,有點(diǎn)燙,但適應(yīng)之后,暖意順著腳心往上涌,說不出的舒服。莫鋮絮叨著:“冷吧,泡泡腳就好了?!?
這些動作他做得很自然,仿佛他們沒有三年空白,還是那對別扭的情侶,甚至有點(diǎn)小夫妻的感覺。許諾看他,低聲問:“你怎么知道我住那?”
她才不相信偶遇,以前她和爸爸住相鄰小區(qū),都沒遇見過,何況她和莫鋮一個在崇明,一個在靜安,她上班下班要兩個小時的距離。
莫鋮抬頭,眉眼清透,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阿諾,你把我忘了,我卻把你記得很清?!?
他低頭給許諾擦腳,呢喃著:“你在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許諾沒說話,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什么時候出獄的,這三年有沒有受苦,過得好不好,卻發(fā)現(xiàn)任何人都有資格關(guān)心莫鋮,她沒有。可當(dāng)莫鋮起身,要把水盤端出去時,許諾還是沒忍住,問:“你戒煙了?”
“嗯,戒了,”莫鋮點(diǎn)頭,云淡風(fēng)輕地說,“監(jiān)獄里沒有煙。”
一句話,還是把那些血淋淋地過去展現(xiàn)在面前。
許諾不自覺地抓緊手下的被單,許久,抬頭看他:“莫鋮,你恨我嗎?”
莫鋮似乎楞了下,兩人隔著短短的距離,那么近,又那么遠(yuǎn),語句很輕,卻也很重。好一會兒,他才點(diǎn)頭:“恨,我當(dāng)然恨你?!?
他把水盆放一邊,慢慢走過來,字字珠璣:“我恨你,把我甩了,卻過得這么不好?!?
“我恨你,我怎么可能不恨你?”這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他出來有一年多了,在監(jiān)獄也沒斷過她的消息。
趙亦樹去看過他,他求趙亦樹告訴他,她的近況。趙亦樹不是多話的人,只說她留在白城,沒去上學(xué),出來工作了。他問她過得好不好,趙亦樹沒回答,只說,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悵然若失,沒再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他看到她擠公交,上班,被客戶刁難,下班,回家,忙忙碌碌,和這城市的人沒什么兩樣。
一年多了,他有空就來看她,很多次想走近,卻一次也沒有。
他的諾,變了。她拒絕每一個人,她的眼神冷冷清清,沒有多少情緒。他看到她參加公司的聚會,也禮貌地同熟人招呼,會和客戶開玩笑,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她不快樂,她從來沒有快樂過。
他在獄中,想過很多,她會過得怎樣,她多驕傲,昂著頭離開,說會人愛她,結(jié)果呢,大年夜她一個人走在風(fēng)雪里。
莫鋮走到許諾面前,眼神深沉藏著痛:“我恨我的阿諾,離開我,還是一無所有,那么不快樂?!?
“不過,”他蹲下來,很溫柔地看著許諾,“你放心,我回來了。”
他輕輕地摸了下許諾的長發(fā):“很累吧,睡吧,這里什么都有?!?
說完,他端著水盆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
許諾環(huán)視臥室,確實(shí)什么都有,她換了睡衣,快十二點(diǎn)了,再過五分鐘,這個年就過去了。她拉開窗簾,外面的煙火已經(jīng)開始了,姹紫嫣紅,百花齊放,照亮了黑夜,連帶著把雪花也染得七彩繽紛。
真熱鬧啊,許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關(guān)燈上床,只留了床頭燈。
床很軟,不是租房里那一米二的小床能比的。許諾以為她會睡不著,可她睜著眼,被子殘留著他淡淡的氣息,熟悉的,像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著她,她竟不自覺睡過去。她什么都不去想,三年了,她很累,就放縱這一夜吧。
陽臺的另一邊,莫鋮也在看煙花,其實(shí)不是看煙花,他在看手機(jī)。
屏幕上,赫然是臥室的監(jiān)控畫面,許諾疲倦地睡了,她安然地躺在自己床上。
莫鋮看著她,靜靜地看著,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充血變紅。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他多想此刻沖進(jìn)去,去親親她,哪怕只是坐在床前,握著她的手,看她安靜的睡顏,他真想,瘋狂地想,他會很輕的,她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可不行,會嚇到她的,莫鋮克制住洶涌叫囂的渴望,他輕輕地?fù)崦聊簧纤哪橗嫞瑴厝岬赜H了她一下,阿諾啊,我們來日方長。
他進(jìn)屋,拉上窗簾,把外面滿天的焰火關(guān)在屋外,他不需要這些一閃即逝的光。
他關(guān)了燈,坐在沙發(fā)上。黑暗中,陪伴他的只有手機(jī)屏幕微弱的光,把男人英俊的臉照得一半光明,一半陰影。
許諾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外面的雪也停了,雪不大,被早起的清潔工掃得一干二凈,露出城市原本的模樣。許諾看了一會兒,起來,該走了。她開門,莫鋮坐在沙發(fā)上,一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她,站了起來:“醒了?”
一抬頭,眼底全是紅血絲。
許諾看他衣服還是昨天那套,輕聲問:“你沒睡?”
“嗯。”莫鋮點(diǎn)頭,“睡不著,我想了一夜,想我們怎么辦?!?
我們?許諾心一震,昨天夜色迷離,她放縱了一夜,現(xiàn)在是青天白日,他們面對面站著,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她送他入獄,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她和莫鋮還能有什么嗎,他們?nèi)昵熬徒Y(jié)束了。
許諾去拿大衣:“我該走了,謝謝你——”
話沒說完,莫鋮按住她的手:“別急,吃完再說?!?
早餐是早做好的,他昨晚沒睡,起來做的。白粥小菜,都是許諾喜歡的,說起來,他的廚藝還是特意為她學(xué)的。許諾好久沒坐著吃一頓像樣的早餐,租房離上班的地方太遠(yuǎn)了,她要早起趕公交。飯菜也很可口,不過兩人都有些食不知味,橫在兩人之間不僅是三年的空白,還有無法抹殺的過去。
吃飯時,莫鋮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許諾,她吃得很慢,低著頭,眼角有點(diǎn)紅。不看他,也不說話,還是那么倔強(qiáng),總是這樣,刀槍不入的模樣,明明也是血肉之軀,莫鋮在心里嘆了口氣,輕輕叫她:“阿諾啊?!?
許諾抬頭,莫鋮搖頭:“沒事,就想叫叫你?!?
他又想到什么,笑了起來:“一早上就看到你,真開心。”
笑得有點(diǎn)傻,仿佛還是青春年少的時候,他在樓下等她,見到她就笑了,也是這樣說,見到你真開心。
許諾沒說話,她垂著眼瞼默不作聲,其實(shí)看到他,她也很開心,過去,現(xiàn)在都一樣。
吃完飯,許諾去拿大衣,莫鋮沒攔她,他送她回去。
車走了一段路,許諾覺得不對勁,她有些路癡,但也認(rèn)得,這也不是去崇明區(qū)的路。
她疑惑地望向莫鋮:“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有,”莫鋮側(cè)過頭,和許諾說話,“我們?nèi)ヒ粋€能忘掉一切重新開始的地方。”
“有這種地方嗎?”許諾失笑。
“有。”莫鋮很是篤定,他望著許諾,認(rèn)真說,“阿諾,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們向前走,一直向前走,總能把過去扔在后面?!?
真的嗎?這樣就能有未來嗎?
他們負(fù)債累累,茍延殘喘的愛情就會得到拯救嗎?
許諾不知道,但下車時,莫鋮去牽她的手,她沒拒絕,她甚至微不可察地曲起手指。
莫鋮帶許諾到雪城,一個常年下雪的地方。
一下飛機(jī),許諾就明白了,為什么來這里,沒有什么比皚皚白雪更能遺忘過去。整個世界被白雪覆蓋,過去的不堪,仇視,憎恨全都被掩埋,莫鋮是想為過去找個安眠之地,然后重新開始。
莫鋮幫許諾穿上厚厚的大棉襖時,許諾看著他凍得通紅的耳朵,忍不住說:“你真幼稚!”
怪不得有句話說,男人只會變老,不會成熟。他以為這樣,就能把過去忘得一干二凈嗎?
莫鋮莞爾而笑,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你會喜歡的。”
許諾確實(shí)喜歡的,一年四季她最不喜歡冬天,她體虛,一到冬天一雙手冷得跟冰棍似的,但又非常喜歡雪,小雪星星點(diǎn)點(diǎn),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她都很愛,何況這樣一個睜眼只見白的天地,第一眼心就亮了,仿佛來到世外桃源。
北方的雪不是小春城白城可以比的,厚厚的積了一層,踩下去像踩在棉花糖上,腳都陷進(jìn)去。兩人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莫鋮帶著許諾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我們?nèi)ツ??”許諾一說話,就是一團(tuán)白色。
“阿諾,你信我嗎?”莫鋮回頭問。
許諾想了想,說:“信!”
莫鋮笑了,抓緊她的手:“那就跟我走?!?
他帶她到一間小木屋,屋子簡直要被雪埋了。四周也沒什么人煙,就被刷成紅色的小木屋很顯眼,紅白相襯,讓人眼前一亮。推開門,看著很小很簡陋的屋子,進(jìn)去卻別有洞天,撲面而來的暖氣,把身上的寒氣驅(qū)得一干二凈。
許諾一進(jìn)門,脫了鞋,環(huán)視一圈,眼睛都笑了,真的好美!
像把小時候看到的童話書插畫搬到現(xiàn)實(shí)里,厚厚的地毯,松軟的沙發(fā),復(fù)古的小煤油燈,還有花苞帶著露水的白玫瑰,安靜地插在紅色的花瓶里。許諾怎么也想不到,這冰天雪地藏著這樣一個小窩,小小的,暖暖的,就像逃到童話世界。
許諾回頭,莫鋮正在脫大衣,見她看他,微笑問:“喜歡嗎?”
許諾沒回答,卻掩飾不住眉眼流露出的歡喜,她問:“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看雪啊?!蹦吚硭?dāng)然地答道,他拉著她的手坐到窗旁的沙發(fā)上,沙發(fā)很軟,旁邊放著條很厚一看就很暖和的羊毛毯,莫鋮隨手把毛毯蓋在許諾腿上,“我答應(yīng)過你的,帶你來北方看雪?!?
看雪?許諾猛地想起,三年前定婚前夕,他就是這樣蹲在她面前說——
等孩子大了,錢也賺夠了,我?guī)闳ネ?,去北方看雪,去海邊看日出,一條毛毯包著你和我。等你老了,走不動了,我就陪你曬太陽,我一定要比你晚死,晚一兩天就好了,這樣我的諾,一輩子都不會孤單。
一條毛毯包著你和我,他們緊緊相仿,多好,可沒多久,她親手送他入獄。
許諾被雪照得明亮的心一下子晦澀了,她下意識地抓緊毛毯。
莫鋮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握著她的手問:“阿諾,我們忘了過去,好嗎?”
“能忘嗎?”許諾喃喃問,真的能忘嗎?
“為什么不能忘,”莫鋮語氣一下就急了,“我們這么年輕,有大好的未來,為什么要掉在過去的泥淖出不來?!?
“阿諾,你過來?!蹦吚氖值轿萃?,在屋外走了幾圈,直到把屋外原本平整的雪地弄得一片狼藉,莫鋮才停下來,指著狼藉的痕跡說,“阿諾,這是我們的過去,但明天你再來看看?!?
如果下雪,明天這里會恢復(fù)一片平整,但如果不下,這樣深的印跡,沒有幾天,是恢復(fù)不到原狀的。
莫鋮望著許諾:“我賭明天這些會全部消失?!?
“如果不消失呢?”
“那我立馬送你回去,以后不再糾纏你?!?
在雪城的第一天晚上,兩人披著毛毯看屋外的雪地。四周荒無人煙,就小木屋的燈火照著外面一小片光亮,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像要下雪的樣子。
“會下雪嗎?”
“會?!蹦呅赜谐芍瘛?
會嗎?如果老天給他們一場雪,那真的是天意。
許諾竟隱隱期待晚上來一場大雪,掩蓋屋外的狼藉,和他們不堪的過去。
但等了一晚上,外面都風(fēng)平浪靜,最后許諾實(shí)在倦得不行,先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她第一事就是打開門。
雪地已恢復(fù)平整,好像昨晚真的來了一場大雪,把所有傷痕都撫平。
莫鋮在身后洋洋得意地說:“我說了,會下雪吧,這是天意?!?
“……”許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偷偷起來?!?
昨晚她半夜醒來,看到莫鋮小心翼翼地抱著雪,偷偷地把痕跡撫平,雪這么厚,稍微踩上去,就是足跡,難為他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把雪地恢復(fù)成原樣。
“反正消失了?!蹦吅敛恍呃?,理直氣壯地說。
他還是這么無賴,許諾嫣然一笑,望著白茫茫的遠(yuǎn)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莫鋮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冰天雪地的,我們能去哪里?”
許諾望向他,莫鋮嘴角上揚(yáng),指著自己的胸口:“你只能呆在我這里?!?
確實(shí),荒無人煙,天寒地凍,她能去哪,她只能留在他身邊,他帶她到一個只有他的世界。
許諾看著外面,淡淡道:“好吧?!?
她認(rèn)了,就當(dāng)真的有一場雪,來撫平過去的傷痕,就當(dāng)是天意,讓她留下來。
年假是七天,她和莫鋮最多在這里呆七天,放縱七天,應(yīng)當(dāng)沒事吧。許諾想,又有些苦澀,人啊,就是這么不知足,除夕夜跟他走時,她告訴自己放縱一夜,現(xiàn)在又七天,她根本拒絕不了莫鋮。
她對莫鋮一向是貪戀的,貪戀他的溫暖,貪戀他的好,貪戀他的愛。
莫鋮粲然一笑,去拉她的手:“走,我們?nèi)ザ蜒┤?!?
他們堆了雪人,打雪仗。
莫鋮準(zhǔn)備了滑雪板,他們坐在一起從高處往下滑,許諾感覺要飛起來,但身后的溫暖又那么實(shí)在,暖暖地提醒著,他在,他就在身邊,莫鋮緊緊地抱著她。
許諾玩得很開心,像真的把過去忘得一干二凈。兩人就像過來度假的的小情侶,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堆丑得不能直視的雪人,什么十二生肖十八銅人,餓了就去砸冰烤魚。
莫鋮主廚,許諾等不及去摸烤魚,被莫鋮打了一下:“燙!”
許諾也不生氣,蹲在旁邊像只被喂食的小貓,眼睛亮晶晶地等著。
天黑了,就燙一壺酒,像古人那樣,紅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紅泥小火爐,小屋子里還真有個小火爐,旁邊是個沙發(fā),沙發(fā)很軟,幾乎整個人陷進(jìn)去,兩人窩在沙發(fā)上,看著外面,小木屋的燈光照得雪地一片溫暖的橘黃色,很美。
有點(diǎn)起風(fēng)了,今天會下雪吧。
許諾瞇著眼,她有點(diǎn)醉意,她很久沒肆意地放開玩了。
人果然還是要有錢,想去哪就去哪,想過怎樣的生活就去過,每日趕公交追地鐵,哪能懂飛個巴黎去喂鴿子當(dāng)散心的閑逸。以前許諾不懂生活的艱辛,這三年卻深有體會,生活不易,她有點(diǎn)明白,媽媽為什么要她和莫鋮定婚。
可她不能忍,就算放現(xiàn)在也一樣,錯了就是錯了。
許諾望著面前的男人,英俊帥氣,淺色襯衫加一件質(zhì)地柔軟的毛衣,襯得他分外柔和。這幾天她總偷偷看他,他不再穿亮色系的衣服,看起來清爽利落,和過去沒什么兩樣,但許諾總覺得,莫鋮不一樣,他偶爾的沉默,眉眼的深沉總讓人難以看透。
這三年,莫鋮到底怎么過來的……
這個問題,許諾不敢問,他也沒說。過去就像被大雪沉封,無人提起。可許諾還是會想,會心疼,從一個富家子弟到囚犯,還是世人最鄙夷的罪名進(jìn)去的,在里面會遭罪吧,她不聞不問,不代表不關(guān)心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