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許原地站了幾秒鐘,手機揣兜里,徑直下樓。結果剛到二樓,就看到拐角處地上,赫然坐著的,不是殷逢是誰。他雙手抱著膝蓋,低著頭,臉也藏在陰暗里。
原來受了委屈被她罵走,就跑到了幾步遠的門外坐著。尤明許心想。
不用說,別的刑警也知道,他是她的人。身上又有通行證,所以才都經(jīng)過沒管他吧。
尤明許在他身后站定,說:“你呆在這里干什么?”
他身體動了一下,啞聲答:“我就在這里吹吹風不行嗎?又沒在犯罪現(xiàn)場里頭?!?
還跟她倔上了?
尤明許抬頭看了眼周圍臟兮兮的墻壁,蜘蛛網(wǎng)和灰塵倒是不缺,吹哪門子的臟風。她說:“聽話,回家去。我也要走了?!?
殷逢還是不動,低頭看著地面,來了句:“阿許,我很礙事嗎?”
尤明許靜默片刻,轉頭看著兩人身后,老樓的格子鏤空窗,外頭夜色深得跟潭水似的,足以淹沒黑夜里的一切。
她答:“沒有,我剛才是氣話?!?
他靜了幾秒鐘,又問:“那你和我在一起,高興嗎?”
尤明許那種胸口被人生生堵住的感覺,又來了。她慢慢無聲吐了口氣,說:“高興,我當然高興?!?
殷逢身子還是不動,只是忽然朝她伸出一只手。尤明許忍了忍,把手遞過去,讓他緊握著。他握人的手,真的就跟孩子似的,沒有什么十指交纏,也不是男人的撫摸,只是緊緊捏著,就像捏著自己今生全部的希望。
他說:“那你讓我跟著你破案?!?
尤明許:“不行!”
他的手立刻又縮了回去。
奇異的是,他此時的死纏爛打,并不像之前,令她那么上火。也許是陳楓發(fā)來的短信,讓她意識到,眼前這個,到底是個病人。自己不該跟他計較。又或者是為自己之前的惡劣態(tài)度,她到底有點訕訕。靜默片刻,她索性繞了個圈,走到比他矮幾步的樓梯上,這樣就和他面對面站著。
他把臉埋在雙臂間,只露出那雙眼,晶亮地望著她。尤明許腦海里閃過陳楓的話:吃軟不吃硬。她是肯定不能帶著他查案的,還得讓他聽話滾回家去。
尤明許伸出雙手,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按住了他的肩膀。她擠出個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說:“殷逢,聽話,回家去等我。這樣我就會很開心,也很放心。否則,我真的還會生氣。那我明天就不理你了,也不陪你吃飯散步了,足球也不買了?!?
猛然間她的腰身被人一摟,心只來得及失重了一下。她的雙手還在他肩上,整個身體幾乎都倒在他的懷里。他的手抱得很緊,臉和她的臉緊貼著,細細的熱氣就噴在她臉上。尤明許身子一顫,因為他另一只手還搭了上來,正好搭在她臀上,將半個渾圓的臀瓣,握了個滿手。
她的身體已失去平衡,幾乎整個被迫貼緊。大腿外側貼著他的兩條大腿內側,那里帶著一點讓人茫然的溫度。
他本來就生得很高大,根本就是把她整個從低幾級的臺階上抱了起來,抱進了懷里。
尤明許愣了好幾秒鐘,陡然間氣血上涌,剛要發(fā)火,就聽到他低聲說:“對不起。”
尤明許一怔,他抬眸,在很近的距離,看著她的眼睛:“我自作主張跑來這里,害你挨罵了?!?
尤明許原本發(fā)飆的話,突然有點說不出來了。
“你先放開我。”她伸手推,可居然推不開,她也不能在樓梯上就把他給摔了,再摔個腦震蕩?殷逢還是眼露固執(zhí)地望著她:“我答應你,馬上就回家。我已經(jīng)知道了,剛才那樣打擾你工作不好。可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一下子又消失很多天。你能不能……每天都回來,讓我看一下下,好不好?”
這輩子,尤明許還沒有被人如此需要過。任何人,都沒有。
她沉默片刻,從他懷里掙脫,站起來說:“行,答應你。每天都會讓你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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