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白河在呂裂石車里一直沒下來,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確實失去行動能力,絕對不會這樣示弱。呂裂石正要命人將他送回朱陽鎮(zhèn)的白河紙燭店,突然又發(fā)奇想,他打電話給呂逸:“將白先生送往四號基地療養(yǎng),命少爺好生伺候,要待之如父?!?
話落,他突然想起呂涼薄對他這個父親實在是不怎么尊重,趕緊又補了一句:“奉之如師!”
“先弄開一段時間,免得知道秦菜出事不安生。如果……要是這小子能打動老白,讓老白把另一只異眼挖給他就好了?!彼凑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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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的實力在整個秩序都毋庸質(zhì)疑,是以燕重歡雖與他不對盤,卻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樣。如今呂涼薄本來就在刻苦攻書,有良師指導(dǎo),他自然求之不得。當(dāng)天就陪著白河離開了三畫市。
而秦菜去了哪里?
秦菜回來家。身上有錢,回家很容易。
因為大家都想到她會回家,而以燕重歡前兩次上當(dāng)?shù)那闆r來看,燕重歡肯定會認為她絕對不會笨到回家。所以這時候回家反而最安全。
秦菜在朱陽鎮(zhèn)外下了車,等到天黑才悄悄摸回鎮(zhèn)上。路過白河紙燭店,里面漆黑一片,明顯白河沒有回來。
秦菜從苞谷地里摸回老家,五月的苞谷地里一片寂靜,夏蟲開始低鳴。她繞到后山,從小路繞回家。家后面有個后門,平時雞、鴨從這里出來。
這時候門已經(jīng)鎖了,但是那門板壞了,用力往上一抬,另一邊就會打開。因為鄉(xiāng)里賊不多見,且秦老二又是個兇悍的人,不怕有人進來,因此并沒有修理。
秦菜進到屋里,家里冷冷清清。她從鍋里舀了一碗剩下的稀飯,和著咸菜先吃了。這才縮到后面的床上睡了一覺。
睡到大約夜里三點多,外面有人說話。
“再忙幾天房子就該刷漿灰了,嘿嘿,沒準不用等到下年我們就能搬進新房!”是秦老二。
“明天我再去刮下灰,瞧把你美得?!?
“三層小洋樓,咱鎮(zhèn)上有幾棟?等老三畢業(yè)了,一定得找個大學(xué)生媳婦才配得上我這房子?!?
二人邊說話邊進了屋,隨后秦老二就看見了里屋的秦菜。
秦老二一愣,立刻就露了笑臉:“死丫頭,你又跑回來了啊?!?
他上前摸摸秦菜的頭,秦菜有點不習(xí)慣,但還是很感動。因為回來時穿著呂裂石老婆的衣服,鞋子是高跟鞋,秦菜腳大,鞋子并不十分合腳。
這一路跑回來腳上都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地方。
她換了自己以前在家里的舊衣服,秦老二搓著手吩咐秦媽媽:“還愣著干什么,快去給閨女下碗面,多臥兩個蛋?!?
秦菜也是驚魂未定:“爸,他們說我是假的,正在抓我!”
秦老二拍拍女兒的頭,倒也慈愛:“先下面吃,你都回家了誰還能把你咋的?!?
秦菜略略安心,搶先去燒火。
秦媽媽在廚房切菜,切了一陣,她終于小聲問:“老四,如果……媽說如果你被抓回去了,會怎么樣?”
秦菜用火柴點著草引火:“不知道,不過肯定討不了好??赡苤苯託⒘税??!?
不然師父不會讓我跑。
秦媽媽又切了兩下菜,突然她一把抓起秦菜,將鍋里的蛋撈出來裝在她衣兜里:“快走!”
她把女兒推到后門:“他們給了一筆錢,你爸肯定會把你交出去,快跑!”
秦菜牽著媽媽的衣角,她有些累了,腳上的傷口到現(xiàn)在還火辣辣地痛。她想哭,然而現(xiàn)在卻不是哭的時候。
秦媽媽將女兒推出門,壓低聲音喊:“快跑??!”
秦菜轉(zhuǎn)身沿著小道往山上跑。
五月天的月亮毛毛的,看什么都只是或濃或淡的影子。秦菜在山間奔跑,家里隱隱傳來秦老二暴跳如雷的罵聲:“臭娘們,你知道什么,他們肯出五十萬,五十萬??!”
秦菜憋足了勁兒往前跑,然而為了五十萬,秦老二的速度更快。手電筒的光亮越來越近了,秦菜喘著粗氣,腳下像踩著棉花。
黑夜張著血盆大口,仿佛渺無邊際。
身邊的苞谷林一陣響動,秦菜轉(zhuǎn)過頭,看見一個影子往她的右手邊跑去。秦老二遠遠地大叫一聲,立刻追了上去。
是黃小蓮。
秦菜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往前跑。
人生一世,再慘也不可能一無所有。她還有師父,有媽媽,有姐姐、有哥哥弟弟,還有……呂涼薄。
她還想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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