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姜自然不會搭理姬瑩的天馬行空。她若有所思地端起碗,默默地喝著稀粥。
那小馬車很快便載著王詡駛入了邊塞的小城女閭之中。
此時正好是夜幕低垂,乃是女閭最最熱鬧的時候,雖然這為送來的酒醉客人付了大筆的過夜費,可是一時睡著,眾佳麗倒是不必為他耽擱了其他生意。所以王詡被安置在了一處房間后,房間里便又恢復了安靜。
王詡緩緩地睜開眼,復又伸出雙手活絡著雙臂的血脈。雙臂微微用力時,便展現(xiàn)出了浮起的肌肉脈絡和漸漸蘇醒的力量。
他這三位女弟子是當真有出息的。媯姜配的麻藥還真是霸道無比。幸虧他自從上次中毒后,便一直堅持每日服用可以減緩藥性的湯汁,讓自己的身體漸漸有了耐藥性。所以才比子虎他們醒得要早些。
可是一時醒了身體也是不能挪動,干脆不動聲色看著莘奴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究竟要干什么。
最后不得不承認,他養(yǎng)的奴兒行事越加膽大,竟然連詐死掉包,深夜挖墳的事情都能干得出來了。而且竟然有心機地在他的手邊放了頭發(fā),檢驗他是否挪動。
不過在她走了以后,終于抵抗了藥性的他自然也是起身活動了下,趁著那些下人們不注意,將粥里添了水,加了柴,那兔肉也是勤翻轉(zhuǎn)加了些作料。并在莘奴趕回來前,復又躺下并放好了那一根頭發(fā)。
現(xiàn)在他打量著四周的燈紅酒綠,慢慢從懷里掏出了那一張和離之書,冷笑了兩聲,慢慢將那絹布撕成了細碎的布條。
不多時,子虎已經(jīng)匆忙與白圭帶著侍衛(wèi)趕來,當他推門看見了王詡時,頓時低吼了一聲,一下子撲在他的腳邊,哽咽地語道:“家主……你還活著……”
王詡擺了擺手,溫和地道:“起來吧,這般流淚豈不是折損了男兒氣概?”
子虎這才勉強止住眼淚,努力保持著他一貫的木訥的風范。
王詡活動著手腕道:”……姜云君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子虎遲疑了下道:“自打從崖上下來,便一直眩暈嘔吐,緊接著便是發(fā)燒,一時都起不來床榻,但是還是讓馬車托著奔赴了都城大梁,說是要去接媯姬……”
王詡點了點頭,慢慢說道:“他這也是身體的底子不錯,才只這樣而已。我先前命人給他下的□□,與莘奴下的迷藥雖然兩廂抵消了,但是還是有些不良的反應,若是沒有個一年半載只怕是難以清除了余毒。
其實姜云君的不對勁,王詡自然也是早有察覺。他了解自己這位好友,向來不是個感性之人,可是那日竟然口吐類似愿為他照顧遺孤之,怎么能不叫人暗生疑竇?
而姜云君的手下中也有他一早便收買安插的眼線,自然知道姜云君在通往鬼谷的山崖上用長鉤實驗著將馬車推入山崖的秘事。這般推演下來,姜云君想要暗算自己的事實便擺在了眼前。
對此,王詡其實并沒有太過的震驚。出了淡淡漂浮于心的失望外,他更冷靜地是想著自己該如何應對。
身在這亂世中,功利交錯,互相陷害利用傾軋,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多年的好友一夕背叛后,他也只是沉默了一會,便冷靜地想著該如何送這位好友上路,才算辜負多年的情誼而已。
至于給姜云君下藥,乃是為了逼問出他背后的主使是何人,待得問出了原主后,這位多年摯友也能在無痛中自然的步入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