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一出神,人也恍惚了,直到男人偶然抬頭望見了她,她也沒有回神。
再美的麗姝,直眼發(fā)呆的模樣也跟呆犬別無二致。王詡起了調(diào)戲之心,順手抓起一把木屑朝著她雪花般扔撒了過去。直到被兜個滿頭,莘奴才回過神,氣惱地抓起身上的木屑朝著依然一本正經(jīng)的男人回扔了過去。
王詡輕輕笑過,瞟了眼她有些微僵的神情,復(fù)又低頭開始雕刻,同時開口問道:“還沒到午飯的時候,怎么突然跑過來了?”
這話里的語氣便甚是玄妙,倒好像她這尊貴的女家主是專門陪瘸腿的病奴吃飯睡覺的一般。
莘奴被他提醒,倒是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緣由。她深吸了口氣:“我今日在街市上遇到了姬瑩。”
說完并屏息直盯著王詡的臉。王詡專注地雕刻了一只肥胖的鯉魚,落了最后一刀才又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她不是‘死’了?也敢回來?不怕她的爹爹見了,打斷她的雙腿?”
莘奴只覺得心都懸在半空,試探地問道:“她在秦地遭遇惡徒。被逐了出來,淪為乞丐……是不是你……”
他終于又抬起頭,冷冷地瞪著她:“你是想問是不是我故意暗算她成這樣?”
莘奴咬了咬嘴唇?jīng)]有說話,可是那神情卻是充滿了質(zhì)疑。
王詡將刻刀用力扔甩在了桌子上,又將木籃放置在一旁,揮手撣了撣身上的木屑,抓起拐杖,站了起來,冰冷地說道:“我在你心中就這般卑劣?明知她是你的好友也要害她泄憤?若我真是這樣,你那‘欽點’過的一干少年怎么會安好于世,豈不是個個都要被我碎尸萬段!”
說到最后的碎尸萬段時,他的語調(diào)輕柔,可是總有齒尖兇狠劃過那些少年筋肉,鮮血四濺的錯覺。
莘奴被他嗆得毫無反駁之。因為王詡之極對,孫伯也好,廉伊也罷,王詡從來沒有動過這些敢攆猛虎胡須的分毫。
一時間先前的懷疑全變得有些難的尷尬。
“那……她怎么會……”
“你這位同窗倒是跟你一脈相承的嗜好。俱是喜歡少年,每每見了男色,便目光炯炯,神色癲狂,全失了德行,色字頭上一把刀,你怎么不問問她是不是沾染了惹不得的桃花情債呢?”
莘奴被他輕蔑的語氣一激,氣得有些說不出話,甚至結(jié)巴道:“什么同我……同我一脈相承!”
王詡起身倒臥在院內(nèi)鋪好的席榻上,伸手取了一旁的方巾蓋臉,略帶壓抑的聲音從巾布里傳來:“不是嗎?你自小便這樣,看見好看的少年便走不動路,想當初不也是癩皮狗一般地纏上我的?”
莘奴被噎得半張著嘴,只想贊嘆一聲:也難怪是鬼谷詭辯一門的開山鼻祖,這等唇舌,若是個臉兒小的姑娘豈不是要被他氣得跳了井?
她幾步走上前去,跪在席榻上伸手掀開他蓋在臉上的巾布,氣鼓鼓地道:“哪個癩皮狗了?就算纏,也不會纏你……唔……”
可是就在她話未說完時,男人已經(jīng)飛快地攬住了她的脖頸用力一吻,堵住了她的小口。在深深一吻后,才望著她被吻得目光朦朧的眼兒說:“是啊,待我不再年少,你便又纏著別人去了……”
男人方才一定是剛食了給她買的梅子,唇齒間都是酸甜的,連帶著那最后看似清淡的一句,也夾裹著酸澀之意。
酸得她也閉了喉嚨,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有一樣說錯了。就算不再年少,他也依然風(fēng)華卓然,那樣的氣度豈是尋常的少年郎能比擬的?
一時色香迷人,望著他回望著她專注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便又容許那泛著酸甜的舌鉆入了口內(nèi),輕輕翻攪……
不過莘奴的確是冤枉了王詡。
待得第二日她撇下那驕縱的病奴而陪著姬瑩食飯時,莘奴發(fā)現(xiàn),剛剛吃了飯的姬瑩捧著她房內(nèi)的那碗酸梅,津津有味地吃個沒完。
這酸梅便是當初王詡買來的。用鹽腌制過的味道雖然甘美,可是常人食了幾顆便也夠了。哪會像姬瑩這般吃個沒完?
在仔細打量了姬瑩的身形后,她突然靈光一閃,開口問道:“姬瑩妹妹,你……是不是懷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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