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虎也不知自己是何時醒來的,當他醒來時,歪斜了一下身子,差一點掉進水里。待他定睛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幾名部下正躺在一只大大的竹筏的上面。孤零零地漂浮在江中起伏。
他心內(nèi)一驚,連忙叫醒了猶在昏沉的部下,好不容易劃上岸時,才發(fā)現(xiàn)停在埠頭的幾艘貨船早就不見了蹤影。抓起埠頭的一個船工一問才知,船已經(jīng)開走了一個多時辰了。
子虎心知自己是著了道,他是想立刻切腹的,但是臨死前還是要稟明一下家主才好。
可當他一路快馬疾馳到了王詡今日圍獵的山頭時,才知家主竟然也出事了!
王詡今日打獵時,竟然突然從馬頭上載了下來,渾身起了紅斑,不省人事。
南方多瘟疫瘴病。那越國的公子一看,只以為王詡得了什么傳染的頑疾,嚇得差一點命人燒死了他。
幸好王詡的親信也是公子的近臣,急中生智,明這是家?guī)熥孕【陀械念B疾癔癥,這才糊弄著過關(guān),可是將王詡抬回道竹樓又請了當?shù)氐拇蠓蚝?,那大夫也是一頭霧水看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他出了竹樓時,一眼瞥見丟棄在湖面上的一只竹筐時,才有些恍然大悟。命人撈起后,捏出了一只小小的色彩鮮艷的蘑菇道:“病人今早可是食了它?”
子虎瞪著眼叫來了做飯的婢女,婢女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早飯是莘姬親自烹飪的,不過我們見她用來煮羹的是尋常的野蘑而已,并沒有看到竹筐下面的這個……
可是大夫又回頭看了看人事不省的王詡,篤定地道:“就是誤食了這毒蘑的癥狀!幸好是食得少啊!若是再多吃些,可是要死人的!可是這蘑菇毒性太霸道,人是一時醒不得的,最快也要三日的功夫啊?!?
三日的功夫,已經(jīng)足夠一支裝備精良的船隊遠遠地遁去了。
當王詡終于睜開眼時,只覺得全身的肌肉酸痛而無力。他合攏著眼,回想自己意識全無之前的情形,費力地喚人:“莘奴,拿水來……”
一直守在床榻邊的子虎大喜,連忙端來了水給王詡飲。王詡費力地飲了幾口問:“我這是怎么了?”
當子虎低聲說出他中了蘑菇之毒后,王詡的雙眼瞳孔陡然一縮,緊聲道:“她人呢?”
王詡嘴里的“她”是何人,子虎自然心知肚明。他只能一臉愧色地說出自己先前在船上被迷煙弄暈的經(jīng)過。
王詡猛地站起來,三日未食的身體不禁微微打晃,他厲聲道:“可曾派船去追?”
子虎低聲道:“剩下的船,皆被發(fā)現(xiàn)船底被鑿洞了,一時修補不上,當?shù)氐暮喡灰沧窋f不上精良的齊船,加之您又是這般情形……”
王詡沒有再說話,他站起了身,用力揮開子虎過來攙扶的手,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了莘奴的衣箱前。
當他打開衣箱時,里面的衣物都在,只是莘奴今日選買的一盒盒首飾都不見了蹤影。不過箱底倒是躺著幾卷書簡。
王詡順手拿起一本越國圖志,翻開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段莊子寫下的趣事:“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發(fā)文身,無所用之……”意思是說:有一個宋國人,帶著帽子和衣服去南方越國販賣,可以賺大錢。但越人的風俗是剪短頭發(fā),赤裸的身子,身上畫著紋彩,全身不穿戴衣帽的……
回想那張喜怒俱是生動可愛的小臉,當時抱怨著自己不出提醒時,那懊惱的表情是有多么的逼真而動人??!他竟然全信了,全信了……
王詡慢慢地合攏上了箱子,突然抬起腳來,將那結(jié)實的木箱生生踹開了一個大洞,一下又一下,直到那木箱變得稀巴爛為止……
他還真是教出了一位全才的女弟子!明明習得的是商賈一道,可是精通的卻是置人于死地,害人于無形的毒物藥學啊!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