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央求了半天卻是無果,自然是失望異常。
在一旁隨侍的子虎,卻沒有什么善待客人的心思。同為男子,他倒看出眼前的少年絕非為一盒抹臉的狗臭玩意,而卑躬屈膝之輩。
于是便走前幾步,粗聲道:“既然此處已經(jīng)沒有尊駕想要之物,還請讓出地方,我們要卸門板開店!”說完便對莘奴道:“同他多作甚?從后門先進去吧!”
莘奴自然知道子虎是王詡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見他這般語,便知自己若是再與這位少年多一句,只怕這子虎又要同王詡講些什么生出不必要的風波,于是默默轉身去了后門。
那少年看這聽計從的神色,只當子虎是莘奴的丈夫。
心內(nèi)不由得大為駭然,生出幾許的抱憾。如此絕色,怎么會是這樣莽夫之妻?不般配!不般配!
當下又上下打量了子虎半晌,什么也沒有,便轉身上馬車離去了。
子虎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那馬車背后的紋飾正是齊國王族媯姓田氏的圖騰。
既然已經(jīng)打開了齊地貴婦們的錢袋,便不愁接下來的生意。過了一段時間,當莘奴又售賣了出預定的水粉后,小店的生意頓時興隆了起來,又增添了不少客人。
王詡的打點之用的金也驟然闊綽了許多。于是便叫莘奴將這店鋪的生意交給能干的仆役,讓她抽身出來。
莘奴做得得趣,加之這幾日看見王詡的臉較比往常更加厭煩,想到若是不去店鋪,豈不是要日日呆在宅院中?是以心內(nèi)很是不愿,便低聲說了想要繼續(xù)經(jīng)營的意思。
說這話時,王詡正帶著三位女弟子游河,在河畔的草亭里安歇。
出了鬼谷后,齊地的生活倒是似乎讓王詡不再那么日理萬機,竟然攜著三美,戴著大大的斗笠悠閑地垂釣岸邊,聽聞了莘奴之,他開口冷冷道:“那么一間小店,如今已經(jīng)做到極致,便當抽身而出,另辟新境,又有何眷戀?你的眼界還是要再遠些……”
媯姜見恩師說話稍顯硬冷,連忙替莘奴打著圓場道:“這家店是莘姬一力操持,只盼著獲利替恩師解憂,一時要離開自然是心內(nèi)舍不得,不過恩師之在理,莘奴姐姐,還是要聽恩師的教誨才對……”
聽了媯姜的溫相勸,王詡的臉色和緩了很多,轉頭對媯姜道:“這店若不是有你幫襯,還不是要虧本到幾時,怎么會全是她的功勞?”
說話間,仆役送上果品,里面正好有莘奴前幾日吃到的那犬戎之地的異瓜。
原來自從那天后,莘奴似乎對這物失了興趣,再不食用便要爛點,是以今日俱切了出來。
姬瑩從未見過這紅心多汁、肉厚皮薄之物,自然是萬分好奇,王詡似乎心情不錯,難得多解釋了一番這瓜的來歷,順便受了說這比秦地還要偏遠的異域的些許風情。
姬瑩也是少女心性,自然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后驚呼:“竟然這般的甜?綿軟多汁、甜爽醇香……當真是絕美之味!”說完便又取了一塊遞給了媯姜。
沒想到媯姜卻輕瞟了一眼那瓜,無甚稀奇地道:“這瓜我已吃過滋味,還是留給你與莘奴姐姐品嘗便好?!?
姬瑩便將那瓜又移給了莘奴,莘奴卻并未伸手來接,只是淡淡道:“我不愛喜甜食,姬瑩妹妹若愛,便全吃了吧!”
說完這話時,在河岸邊垂釣的王詡卻是回頭看了這自小就嗜甜如命的小奴一眼。
兩人都不食。姬瑩隨了心意盡是敞開肚皮吃了個夠。最后那瓜皮也是啃哧得干干凈凈,心滿意足道:“這等奇瓜,也不知下次什么時候能吃到?”
可惜這話卻無人回答。
恩師悠哉臥石而坐,垂釣著鱗波浩渺。媯姜看著遠山,眉頭微微緊縮。而莘奴則看著遠方的天空,一群白鷺飛得甚是高遠……
燕脂店鋪的生意,最后還是隨了王詡的心意,交由可靠的仆役經(jīng)營。莘奴不知的是,就在其后,那名少年又幾次尋訪卻悻悻而歸。
而王詡的日常也不再局限在兇宅深巷里,總是外出不知尋訪何人。
莘奴閑極無聊得很,整日憋悶在自己的院中。不過這日在外赴宴的王詡卻派人來接莘奴。
替莘奴駕車的正是少年廉伊。最近他還幫忙照看著燕脂鋪的生意,將各色貨品送到臨淄的公卿貴女們的府上。所以在馬車上,他也給莘奴講了講最近燕脂鋪的情形。
這樣的話題倒是引了莘奴的興趣,便多了幾句。說話間,馬車到了臨淄城外的一處宅院。
此處看著門口的奇獸雕刻,應該是公卿之家。四周少有緊鄰,郊野里甚是豪派。
當她在隨侍的指引下入了宅院時,才發(fā)現(xiàn)院中的賓客寥寥無幾。
王詡與一個白衣劍眉英目的男子正圍坐一處簡陋的火塘前,自己用竹簽炙烤著小塊的肉塊,也不知上面撒了什么,香氣襲人。這樣的炙烤之法甚是奇特,似乎不是中原的食法。
那白衣男子抬頭看見莘奴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著說:“難怪藏起不讓人看,的確是不可多見的絕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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