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傅寧硯已有整整一周沒出現(xiàn)。蘇嘉有時去學(xué)校上課,有時在劇院跟著大家排戲,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因劇院最終得以保全,而在國外交流的師兄又將歸國,陳梓良心情比往日好了許多。蘇嘉看在眼里,便覺這犧牲也算值得。
傅寧硯不在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去住棲月河的別墅,仍然在自己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過著與尋常無異的日子。
這一周傅寧硯去鄰市出了一趟差,一回來便詢問鐘凱蘇嘉的行蹤。他本想打電話讓蘇嘉去別墅,臨時改變主意,直接去了蘇嘉住的地方。
那是離劇院不遠(yuǎn)的一處老房子,隱在梧桐的樹影里,墻外爬滿了爬山虎,微風(fēng)拂過漾起層層綠色的波瀾。抬頭望去,蘇嘉所在的四樓窗口處飄著碎花的窗簾。而蘇嘉樓下的防盜網(wǎng)上正坐著一個女孩兒,見他正在抬頭張望,立即笑著揮了揮手。傅寧硯心情大好,也跟著揮了揮手。
剛剛走到門口,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飯菜香。他敲了敲門,閑閑站定。不多時便聽見一陣漸近的腳步聲,蘇嘉問:“誰呀?”語氣微微上揚,可見心情也是不錯。
“寶貝兒,開門?!?
門內(nèi)靜了很久,終究還是開了門。蘇嘉系著一條碎花的圍裙,頭發(fā)挽了起來,微微散下來幾縷,露出光潔的頸項。戲臺之下,她一貫不愛化妝,這樣素面朝天的樣子,極為清秀動人。然而表情還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傅寧硯欺身上前,攬住蘇嘉的腰淺淺一吻,“介不介意我來蹭一頓飯?”
“我說介意你就會出去么。”
傅寧硯一笑,“當(dāng)然不會?!闭f著攬著她進(jìn)屋,順手將房門關(guān)上。
五十平米的房子比起他一貫住的地方,自然是小得可憐。但是蘇嘉收拾得當(dāng),看起來并不覺得擁擠。她甚至還放置了一個高高的書架,上面整齊地碼放了許多線裝書。
屋內(nèi)裝飾也多用碎花,散發(fā)著一種春日的清新氣息。窗戶半開著,微風(fēng)徐徐地吹進(jìn)來,傅寧硯在沙發(fā)上坐下,只覺愜意無比,不知不覺間竟睡了過去。
被蘇嘉叫醒時,飯菜已經(jīng)端上桌。四菜一湯,都是尋常小菜,但是賣相極佳。蘇嘉盛了一碗湯,默默放到傅寧硯跟前。
傅寧硯笑著道了聲謝,端起碗淺嘗一口——雞肉燉得酥而不爛,鮮味又完整保留下來,他不禁笑道:“看來我請的廚師倒是班門弄斧了?!?
蘇嘉沒接腔,只默默地吃著菜。
她六歲失去雙親,六歲前的記憶雖已模糊,但始終無法忘記每天傍晚一家四口一起吃飯的時光。媽媽穿著圍裙?jié)M足地忙進(jìn)忙出,她和懿行搶食搶得不亦樂乎,而爸爸則是呵呵笑著,也不勸阻。窗外就是漫天的晚霞,映得江南的河流波光瀲滟,家家房上都飄著炊煙,街巷里此起彼伏地響著媽媽叫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那就是她關(guān)于家的最初印象。
然而此刻,坐在她對面的卻是這樣一個人。像是扎入背后的一根刺,讓她疼著,卻又無法拔出。
吃完之后,她到廚房洗碗。洗到一半的時候,傅寧硯拿著蘋果走進(jìn)來,一手將她的腰環(huán)住,貼著她的耳朵半開玩笑地叫了一聲“老婆”。
蘇嘉拿在手里的一把筷子頓時落入水槽,心里一陣遏制不住的反胃。傅寧硯卻似毫無覺察,松開她就著水流將手里的蘋果洗凈,又重回客廳。
她呆立半晌,才又重新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沖洗著。
洗完出去,傅寧硯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蘇嘉沒看他,一邊放下頭發(fā)一邊往臥室走去,“我去睡午覺?!?
剛一說完傅寧硯就倏地站起身,也朝著臥室走去。
從客廳到臥室有一段很短的走廊,傅寧硯183公分的身高在這逼仄的空間里赫然變得極有壓迫感。蘇嘉手緊緊扣著門框,眉頭蹙起,一臉戒備地看著傅寧硯,“你干什么?”
傅寧硯未曾想到蘇嘉反應(yīng)如此劇烈,一時也有些驚訝,然而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在蘇嘉越顯恐懼的眼神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跟前,伸手將她攔腰抱起。
“不要在這里!”
蘇嘉驚叫著說完這句話,下一秒就倒在床上,雙手被縛在身側(cè),強硬的吻緊接著落了下來。
在自己平日生活的場景里,這種事情顯得尤為羞恥。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掙扎,雖然對方在體力身形方面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情急之下,她重重咬住傅寧硯的嘴唇。
傅寧硯動作頃刻停下,然而并沒有立即松開。
蘇嘉舌尖嘗到了血的味道,她心里一時沉冷絕望,低聲懇求:“不要在這里。”
傅寧硯退開幾許,目光冷冷如同淬過冰雪,他靜靜注視蘇嘉片刻,起身朝門外走去。
蘇嘉本以為在劫難逃,沒想到傅寧硯竟會放過她。神經(jīng)松懈下來之后,疲累如潮水一般襲來。
不到半個月就如此度日如年,她要如何捱到傅寧硯對她失去興趣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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