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后,上上京的一個叫門溝區(qū)的油漆廠里。
我、錢龍、朱文和那被捆得像粽子似的冀東、冀北兩兄弟來到堆滿各種成品油漆的車間里。
“咱為啥來這兒吶?”我迷惑的問。
錢龍摘下來腦袋上的鴨舌帽,大大咧咧的撇嘴:“這是我上班的地方,全市我就對這塊最熟悉,現(xiàn)在全廠都放假了,就留我看門,嘿嘿。”
“上班?看門?”我腦子里瞬間出現(xiàn)一大堆問號。
錢龍皺了皺鼻子,從不遠處的飲水機里接了兩杯熱水,分別遞給我和朱文,隨即朝著朱文吧唧嘴:“老朱,就這條件,你也別挑理哈?!?
朱文先是一愣,接著客氣的接過去一次性水杯微笑著回應(yīng):“有空熱水吃藥,已經(jīng)感激不盡,說起來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人喊過我老朱了。”
“你不就姓朱嘛,喊你老李或者老王你也不能答應(yīng)?!卞X龍大咧咧的憨笑:“再忍耐一會兒哈,我朋友待會過來送吃的?!?
“謝啦。”朱文抽了口氣,接著又低頭呢喃:“我不太餓?!?
“操,吃飯這玩意兒是人體規(guī)律,就跟拉屎放屁似的,不餓就不吃啊,那有本事你不困也別睡?!卞X龍話語粗鄙的哼唧:“話糙理不糙,你這么大歲數(shù)見過、看過的肯定比我們小年輕多,不能因為兒子沒了,就虐待自己,你得想啊,你活著興許還有可能再造個兒子,可要是沒了,你們老朱家可就真斷了香火?!?
“噓!”我擠眉弄眼的朝著錢龍使臉色,暗示他說話別沒頭沒腦。
“哈哈哈,在理?!敝煳某聊瑤酌腌姾?,失神的大笑兩聲,接著從兜里掏出小藥瓶,低頭開始吃藥。
見朱文不再搭理自己,錢龍打了個哈欠,又看向我道:“跟你一塊來上上京那個唐歡電話打到胖砸那兒去了,咱家擱這邊最好的朋友就是瘋子他媳婦楚玉家,楚玉又聯(lián)系到我,我就到醫(yī)院去了?!?
我迷惑的問:“那你為啥會在上上京?”
“我?。俊卞X龍抹了抹嘴唇周邊的胡茬子,苦笑著撇嘴:“這事兒說來話長,從yang城離開以后,我先到山城去看了看晨子,然后又回咱們老家溜達了幾天,在我家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張很多年前來上上京的車票,估計是我爸或者我媽活著時候留下的,我就尋思著反正也沒啥事兒干,就來這兒逛逛唄,走走我爹媽年輕時候走過的線路。”
錢龍從小就沒有爹媽,不過他和張星宇完全不同,他的父母是過世了,我們很小的時候都見過,家里留存一點什么老人的遺物倒也正常,我點點腦袋又問:“那上班又是怎么回事?”
“這事兒說起來更憋屈,麻麻得!我走時候不是揣了一張銀行卡嘛,結(jié)果卡丟了,補辦又需要身份證,可我身份證全在酒店扔著呢,眼瞅著就要吃不上飯了,我給瘋子去了個電話,楚玉來接的我?!卞X龍拍了拍腦門子解釋:“最開始楚玉安排我在她家旗下的一間地產(chǎn)公司當(dāng)經(jīng)理,別人不知道我啥樣,你還不知道我操行嘛,老老實實坐著不是我風(fēng)格,然后我就主動請纓來開送貨車了,這家油漆廠也是楚玉家的產(chǎn)業(yè)。”
瞅著口吐芬芳的他,我撇撇嘴笑罵:“切,說的比唱的好,你丫肯定是闖禍了,我還不知道你?!?
“看透不說透昂,還想不想當(dāng)我兒砸啦?!卞X龍老臉一紅,遞給我一支煙道:“不過來這塊我也不是沒收獲,認(rèn)識個..”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他正說話的時候,我兜里的手機響了,手機是冀東冀北兩兄弟的,之前朱文也是通過這部電話聯(lián)系的武旭。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大旭哥”,我直接遞給錢龍。
錢龍心領(lǐng)神會的接過去,踱步走到哥倆面前,笑呵呵的出聲:“能配合不?”
“能,您說啥是啥?!?
“對對對,我們肯定聽從安排?!?
馬臉漢子和鷹鉤鼻子小雞啄米似的狂點腦袋。
“嗯,乖?!卞X龍將正響著的手機塞進口袋里,接著彎腰從旁邊拎起一個標(biāo)識“工業(yè)酒精”的小桶子,自上而下澆花一般淋在兩人身上。
兩人嚇得慌忙掙扎喊叫,可惜之前他們互相把對方都捆綁的太結(jié)實了,越動彈反而被酒精澆到的面積越大。
錢龍歪著腦袋冷笑:“這玩意兒沾火就著,你倆要是耍貓膩,我直接把打火機丟你們身上,帶你們感受一下正宗烤鴨的工業(yè)流程?!?
“不會,絕對不會?!瘪R臉漢子哭腔十足的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