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汗，這老爺子咋又冒了出來，還真將自個兒太當(dāng)盤菜了罷，得，這回又得有麻煩了！蕭無畏一見到冒將出來的是諫議大夫王云鶴，頭立馬就疼了起來，知曉自個兒原先的估計怕是太過樂觀了些，可也拿王老爺子沒辦法，只能是眼珠子狂轉(zhuǎn)著地暗自尋思著對付的招兒。

王云鶴官不大，說起來也就是個正五品罷了，在這滿朝權(quán)貴中，只能是墊底的角色，可這老爺子一來愛較真，糾纏起事情來，總是沒個完了，誰要是被他老人家給纏上了，嘿，一準(zhǔn)是麻煩不斷，更令人發(fā)怵的是王老爺子乃是京師清流之領(lǐng)袖，雖說文名不及已告老還鄉(xiāng)的舒雪城，可其在天下學(xué)子中的清譽(yù)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哪位大員要是被這廝給彈劾了，就算最終僥幸能過得關(guān)去，名聲也得就此臭大街了，是故，他老人家一出面，大家伙立馬全都噤了聲，再說了，一眾朝臣們之所以支持蕭無畏的馬政新策，其實(shí)不過是想著趕緊將這檔事兒翻了過去，也好繼續(xù)先前的逼宮大事，并不是真的就對蕭無畏衷心支持，眼瞅著這位老爺子一出面，事情怕是沒那么容易能收得了場，大家伙也就沒了先前那般支持的熱情了，左右馬政策略能否過得關(guān)去，大家伙誰都不關(guān)心，這等跟王老爺子打擂臺的事情，還是交給蕭無畏這個正主兒自己去操心為妙。

“陛下，馬者，兵備之首，重中之重，豈可兒戲之，老臣觀此策雖有些奇思妙想，錯疏之處頗多，驟然遂行，亂政矣，望陛下三思。”王云鶴壓根兒就沒管旁人作何感想，大步行到殿前，一躬身，好不客氣地便提出了質(zhì)疑。

“嗯，王老愛卿心系社稷，朕是知曉的。”弘玄帝笑著點(diǎn)了下頭，贊許了一聲，而后對著蕭無畏招了招手道：“小畏啊，王老夫子對爾之策尚有疑慮，爾可有何說的么？”

說？當(dāng)然要說，老子就不信辯不過這糟老頭兒！蕭無畏哪會看不透弘玄帝此舉的用心，左右不過是打算拖延時間，以便緩和一下朝議一開始便劍拔弩張的緊張罷了，實(shí)際上，弘玄帝心里頭早就認(rèn)可了此策，否則的話，也不會下令高大成當(dāng)庭宣讀折子，一句再議便可駁回了事，又何須費(fèi)事如此。

“陛下，臣愿與王大夫相互印證一番，以明事理?！笔挓o畏是一心要趁著這等大好之機(jī)會闖關(guān)的，自是不怵與難纏的王云鶴對薄當(dāng)庭，這便站了出來，躬身應(yīng)答道。

“嗯。”弘玄帝面帶微笑地吭了一聲，比了個手勢，示意雙方可以開始就此事相互辯論了。

“王大夫請了，不知您老對當(dāng)今之馬政如何看？又可曾知曉各地馬政之實(shí)情，再者，小王很好奇王老夫子是否有解決之道，還請賜教！”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王云鶴比劃一番，蕭無畏自是不會怯場，弘玄帝一點(diǎn)頭，蕭無畏立馬出開始發(fā)難了。

蕭無畏這一連串的問題拋了出來，著實(shí)是詞鋒銳利，倘若王云鶴就此一一作答，主動權(quán)立馬就要被蕭無畏掌控在手，一旦如此，這場辯論王云鶴要想扳回可就沒那么容易了的，可惜的是想法雖好，王老頭卻壓根兒就不吃蕭無畏那一套，板著臉道：“滎陽王請了，老朽對爾所獻(xiàn)之策有三不明：其一，馬者，國政也，豈可以商替之，須知重農(nóng)重商乃君子小人之分際，商者本就小道，信義全無，一旦馬控于商戶之手，稍有差池，國政必亂；其二，商者能豢馬，以牧監(jiān)代之又有何不可，須知我朝馬政之初，官豢之馬場不計其數(shù)，爾欲以商為此國政，是何道理？其三，爾既公開招標(biāo)，如何確保公平，又如何確保所有中標(biāo)者皆有為國效力之心？此三不明還請滎陽王為老朽說個分明。”

喲嗬，這老爺子還真是有夠難纏的！蕭無畏見王云鶴不接自己的招，反倒提出了三不明，心中不由地暗罵了一聲，不過卻也不慌，畢竟在提出新政之前，蕭無畏早就將可能遇到的阻力都分析透了，此三疑問雖難答，蕭無畏卻是早有準(zhǔn)備，這便不慌不忙地揖了下手道：“王大夫問得好，且容小王一一說明：商者雖小道，卻是國之所需，民之所需，若無商，則物流不暢，國庫不充，正所謂無商不富國即是此理，至于商者無信義，大謬矣，人無信則不行，商無信則必敗其家，非能長久之道也，小王既敢用商，自然會加以篩選，無信之輩何能入得了圍，此為其一，其二，今馬政之?dāng)模辉隈R而在人，尸位素餐者眾，非只劉傅一人，似這般人等在所不少，小王豈敢將大政付之，不若另起爐灶而為之的好；其三，小王既公開招標(biāo)，自然一切皆公開透明，所有議標(biāo)皆示之于眾，何來不公平之說，再者，有牧監(jiān)在，只須依條例行事，當(dāng)可掌控大局，又何愁眾馬商行不法之事乎？且，商者利，小王許之以重利，又何愁馬商不用命？如此解釋，不知王大夫可滿意否？”

“滎陽王高明，老朽當(dāng)拭目以待?！甭犕炅耸挓o畏的解釋，王云鶴默默地思索了一番，總覺得蕭無畏所并非儒家正道，可一時間也難找出太好的反駁理由，這便很是干脆地一揖手，丟下句話，便退了下去。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九弟大才堪用，此番馬政能托付于其，當(dāng)可無憂也?！蓖踉弃Q才一剛退下，大皇子蕭如峰已是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緊趕著便唱起了贊歌。

“父皇，大哥所甚是，九弟之策確是謀國之道，當(dāng)可重振馬政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