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第一次參加賞花宴，又沒什么名聲，里間大家互相問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這牡丹圖是誰畫的，一時不覺向她看去，目光里充滿了鄙夷和嘲笑。

沈清筠深吸一口氣，將手微微握成拳狀，卻忽然聽到孟青黛的聲音。

“我怎么覺得，這名字甚好?！彼曇羝胶?，似在感嘆，“世人皆追求富貴，卻又不敢直喜歡富貴，不覺可笑嗎？”

一時間，里院外院皆靜得落針可聞。

孟青黛行為舉止向來是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一向都端莊守禮，仿佛是從女則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沈清筠看著她，覺得她眼神有些空。

雖然聽起來是替她說話，但好似是在說她自己。

孟青黛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不覺笑道：“我只是覺得評判一幅畫的標(biāo)準(zhǔn)不應(yīng)該是題目，何況我見過沈姑娘的畫，工筆雙鉤填彩兼無骨畫法，栩栩如生，倒有幾分江南大家桑重陽的風(fēng)范。”

眾人又是一驚，私底下已經(jīng)開始打探，這位沈姑娘誰啊，沒聽過啊，竟能讓孟青黛替她說話？

然后便聽到外間傳來一個清冽的聲音，仿佛清泉流于石上。

“此畫重墨渲染，濃艷卻不失高雅，的確技藝不凡。”

是再熟悉不過的謝硯懷的聲音。

現(xiàn)場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

“陸首輔書畫雙絕，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既然得到他的肯定，想必這畫確實不錯?！?

“可惜不認(rèn)識這位姑娘，沒留意她畫的如何……”

而先前出口說畫名粗俗的男子也訕訕道：“是在下孟浪了，孟浪了?！?

那些看她笑話的目光，一時間變成了欣羨。

沈清筠心中的緊張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酸澀。

原本謝硯懷替她說話，她應(yīng)該高興的。

但如今他跟孟青黛一唱一和，宛如一對璧人，她竟然有些吃味。

難不成她對謝硯懷真的有了好感？

這時又響起一個有幾分浮浪的聲音：“我就喜歡這么俗的名字，配上這么細(xì)致的畫工，妙啊。那我便拍了吧，九十八兩，如何？”

沈清筠一驚，這聲音，分明是那日在寺中竹屋內(nèi)見過的那男子。

議論聲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