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沒應(yīng)聲。
雨水混著淚水落在臉上。
細密的雨絲如線,斜斜落下,被風(fēng)一吹便交織在一起。
沈清筠只覺得自己仿佛一片飄飄零零的無根之葉,在風(fēng)中盤旋,遲遲無法墜落。
目光里出現(xiàn)一頂紫檀木轎子,貴氣十足。
四人抬轎前行,身后跟著一隊青衫侍從,腳步聲在雨水中卻分外齊整。
一只手倏地掀開轎簾,手指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大拇指上戴著一枚水綠色玉扳指,伴隨著清冷而略微有些不耐的聲音。
“哪個奴才這么不懂規(guī)矩?”
沈清筠聞一凜。
她認得這枚玉扳指,因為這是她送出去的。
來人竟是……謝硯懷?
六年前,她父親去世,舅父謝佑前來幫忙料理父親的后事時身邊跟著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便是謝硯懷。
那時她知道謝硯懷是陸家旁支的子嗣,被舅父帶在身旁歷練。
從金陵回京路上遭遇水寇,謝硯懷為護她受了刀傷,臂膀上被劃破一道三寸長的口子。
回京后她為了感謝他,便命人送去一些東西,其中就有這枚玉扳指。
誰能想到,短短六年,謝硯懷已一躍成為當(dāng)朝權(quán)勢滔天的首輔,圣上面前的紅人。
即便陸家,也要放低身段,將這個旁支記入嫡系族譜,記在大房名下。
那之后,沈清筠也要依禮喊他一聲三哥。
雖同在陸家屋檐下,他畢竟是外男且屬于大房,她是女眷且常住二房,除了節(jié)慶時遠遠打個照面,兩人并沒有什么過多的交集。
為數(shù)不多的照面里,沈清筠只覺得他氣度越來越不凡,人也越來越沉冷寡。
也聽人說過謝硯懷在朝堂之上如何翻云覆雨,手段毒辣地鏟除政敵,更是曾經(jīng)因下人偷了一本書便將人活活打死。
陸家人人都懼怕這位冷面閻羅。
所以在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后,沈清筠心底難免也驀地升起幾分懼怕,后悔自己不該行為沖動,非要在這里忍不住哭。
他該不至于處罰她吧。
轎簾只掀開一角,看不清轎內(nèi)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