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玉簪
玉蘭未落敗,花香依舊,摻進氤氳的潮氣中,絲絲縷縷浸入鼻腔,水聲潺潺。
傅則奕抿著唇,看了面前站著的姑娘少頃,須臾,似是發(fā)出了聲輕微的嘆息,才再次啟唇,如果宗族舊事重提,你要嫁進傅家呢
遇辭神色忽地頓了一下。
檐外古舊的宮燈在風中晃了一下,撞到廊柱上,隨著輕微的一聲撞擊,暖橙色的光暈掠過半遮的幕簾,照進了水榭里。
短短的一瞬,光線虛映于他眉間。
蜻蜓點水般的一下光亮,照亮了他眼底的無奈與疲憊。
遇辭愣怔了許久,腦際有些發(fā)懵,沒聽懂,我——嫁進傅家
傅家遇家的婚約是祖制,因遇婉毀了婚約才被迫改祖制的。
可遇家畢竟是過錯方,傅家真要追責那也是沒辦法的,只是兩家關(guān)系這般好,不至于因一樁婚事而鬧得不愉快。
可他忽然這么說,那就是說——
想到這,遇辭忽地一怔,抬眸看向坐于檐下的人。
傅則奕靜靜看了她片刻,在讀懂她眼底閃爍的欲又止后,緩緩移開了目光,是和云錚。
腦際原本緊緊扯起的一根弦忽地斷裂,震得發(fā)麻。
遇辭雙眸倏地睜大了幾分,而后急忙道:婚約不是取消了么,而且——
她與傅云錚也不符合百年一姻的祖制。
傅則奕默了片刻,是,可你們不是祖制聯(lián)姻。
今日傅城叫他去書房除了公務(wù),還說了另一件事——傅遇兩家的婚事。
本講完公事他就打算走了,傅城卻忽然收了說公事的神態(tài),叫住了他。
看了他片刻,才道:你與遇婉的婚事雖沒能結(jié)成,但你也知道,文老是老輩,比較注重這些祖宗規(guī)矩。
說到這傅城頓了片刻,才接著道:這段時間公司上下的波動,我想你也清楚,他老人家想走,就算留下股份,那么多元老自然也會跟著他走,以你一己之力,什么都留不住的,可這是祖宗基業(yè),則奕,你還得好好斟酌。
文老是集團內(nèi)部的元老,但卻不是傅家的人,嚴格論起來應(yīng)是遇家祖上遠親。
那時傅家祖上建立基業(yè)時,他們那一支出手幫了忙,于是代代承襲,到如今已然是公司內(nèi)最能說得上話的股東。
他若是走,必然會帶動許多元老跟著走,那就代表著傅氏很可能要面臨分裂的風險。
前些日子公司開了好幾場董事會,其實就是為了挽留文老,那一封封不平等的條約,傅則奕簽得一絲都未猶豫。
但如今看來,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默了片刻,才問:他要什么
那一句句祖宗基業(yè)他已聽得麻木。
傅城于靜默中看了他片刻,才道:聯(lián)姻,文老不管怎么說祖上也是遇家人,或許他老人家要的只是一顆定心丸。
聽到這番說辭,傅則奕輕笑了聲:定心丸。
他點了點頭,眼底譏諷緩緩?fù)巳?浮上了層淡然,問了聲:這次是誰
傅城瞧了他一眼,遇辭。幾秒停頓后,和云錚。
傅則奕微微一頓,神色滯怔了片刻后才低聲道:那也要問過兩人的想法,如果他們不愿意,也不——
那就讓他們愿意。話未完,就被傅城開口打斷,眼眸深深看向他,一樁婚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