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年底,因為跟彩姐開始確立了戀愛關系,并且我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像其他很多女孩子一樣,往往在談及我的職業(yè)的時候,會表現(xiàn)出一種不愿意深交靠近的姿態(tài)。她的原則是,只要自己選擇了,其實就是選擇了這個人的全部。那時候的彩姐,還是個嫩嫩的大學生,能夠有這樣的覺悟,我心里還是蠻感激的。
于是在很多次她試圖想要我來證明我是能跟鬼打交道,而并非口頭上說說而已的時候,她就經(jīng)常會問我一些很奇怪的問題。當然有些問題我是知道個大概答案的,但是有些問題完全就是她從什么垃圾鬼片里看來的橋段,弄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直到有一次,她跟我說了一段她們學校老師的事情,這才成為了她第一次如此近接近到我們這行的一次經(jīng)歷。
那時候我跟她的交往時間還很短,雙方都還算不太了解對方,對于各自的生活,也大多只是從自己口中的語上來跟對方說明。例如她會跟我說什么學校發(fā)生的趣事,又有幾個男生偷偷暗戀她一類的,我則會告訴她,我今天接了個什么單子,這個單子值多少錢??傮w來說,她雖然不喜歡我的職業(yè),但是她會因為我的關系而去忽略我的職業(yè)。不過在交往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我覺得她還是對我有些懷疑,否則,也不會在剛認識我不久的時候,就把她的老師塞給我。
那個老師和我見面就是彩姐安排的,這也是她帶給我的第一個業(yè)務,當然,我是指免費的那種。那個老師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齊劉海,長直發(fā),猜得出她平時是戴眼鏡的,因為她見到我的時候并沒有戴眼睛,而鼻梁上靠近眼睛的地方有兩個深深的印記,一看就是眼鏡架給壓的。坐在麥當勞里面,周圍吵吵鬧鬧的,她卻顯得十分憔悴。加上那一身黑色的高領毛衣,看上去還真是挺像貞子的。在赴約之前,彩姐在電話里告訴我,這個老師是她大學的班導師,雖然不教書,但是主要負責同學們的紀律和學習情況,大概屬于輔導員那一類的。家住在沙坪壩楊公橋附近,半個月以前也就是我剛跟她交往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坐車回家出事了,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好。
男人嘛,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總是要打腫臉充胖子的,所以我想那天我的臉一定很胖。因為我沒等彩姐在電話里跟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就拍著胸口答應說,你放心,這事情交給我,保證給你解決得妥妥當當?shù)摹?
問題在于,當時我真的認為不算什么大事。
在麥當勞隨便點了點東西吃,彩姐也跟我介紹了這個姓韓的韓老師。我簡單安慰了她幾句后,請韓老師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訴了我。
韓老師說,因為家離學校挺遠的關系,而且自己每天下班以后還得到公婆那里去接孩子,所以她每天下午下班后,都是一定先坐車到江北陽光城,然后在公婆家吃飯,接著把孩子的作業(yè)輔導完成后,然后帶著孩子坐車從江北回沙坪壩,但是就在半個月以前,那天晚上孩子的功課特別多,她就心想要是實在很晚的話,就讓孩子住在爺爺奶奶家里,第二天就直接去上學,自己把孩子的功課輔導完了以后再自己一個人坐車回去,于是那天,她在公婆家呆的時間就稍微久了一點,出門準備坐車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夜里12點。
我問韓老師,12點你才離開,那你孩子不是那時候才睡覺呢嗎?這么小的孩子睡晚了可不太好。韓老師露出一副焦急且又有點不耐煩的樣子,眉頭一皺說,當時哪想到那么多,孩子的作業(yè)做完了都比較晚了,然后她既然打定主意今晚不接孩子回沙坪壩的話,就索性在公婆家?guī)椭鲎黾覄?,然后把孩子哄睡著才離開,而就恰好是那天晚上出了事。
我問她,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她說,因為當時時間比較晚了,很多車都收班了,而從江北打車回沙坪壩的話,還是比較貴的,于是她就選擇了坐那種定線車。恰好那一趟車,是個收班車。當時上車的時候她也沒有細想那么多,車上也稀稀拉拉的坐了些人,但是玩手機的玩手機,打瞌睡的打瞌睡,基本上除了司機按的喇叭聲外,就沒了別的聲音了。
韓老師告訴我,起初還一切好好的,直到車過了石門大橋,開始經(jīng)過漢渝路路口處的那個下穿道的時候,怪事就發(fā)生了。因為車里沒有開燈,而隧道的燈光是那種昏黃昏黃的,由于車子外面的光線比較強,所以車內(nèi)就更加看不起。而自打車子鉆出那個洞口,韓老師就注意到,原本車上坐著的那些人,玩手機的打瞌睡的,突然都直立著坐了起來,全都一個表情一個神態(tài),兩眼木訥地看著車頭的方向,甚至連司機都是一樣。韓老師說,當時她有點詫異,于是就轉(zhuǎn)頭去看,結(jié)果坐在她身后的那個乘客也和其他乘客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而且她身后的這位比較容易看清,她告訴我,那些人的臉色全都變成了白中發(fā)青的樣子。
她一面說,我一面腦補。但是我天生是個對色彩不怎么敏銳的人,所以她突然跟我形容顏色,我還一時確實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見我愣了,于是著急地一拍桌子說,哎呀m是死人的那種臉色!
噢~~原來是這樣。
我贊嘆道,但是顯然我的贊嘆沒有任何討喜的效果,反倒招來了韓老師甚至彩姐那種略帶不信任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在說,哥們兒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你該不會是把我們騙到這來忽悠我們的吧。
于是我捏著拳頭湊到嘴邊咳嗽了兩聲,然后快速在腦子里得到一個結(jié)論。這個結(jié)論雖然不是普遍現(xiàn)象,但是很多地方很多城市都發(fā)生過,本身無害,也沒什么可稀奇的。于是我告訴韓老師,你估計是因為坐到收班車,車上的乘客不見得都是人啊。
有這樣一種情況,很多地方的收班車上,駕駛員都會在最后一排座位的座位底下放上一把掃帚,而那一趟車如果不是必須的話,一般是不拉乘客的,不止公交車,甚至連輕軌地鐵,或者出租車都是這樣。我有好幾次都在凌晨打出租車,看著它們掛著空車的燈,但是絲毫不理我伸出的**的手,直接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末班車有一個不太好的現(xiàn)象就是,容易被一些搭“順風車”的鬼跟上。于是司機在末班車的時候基本上是不會跟乘客交流的,如果你上車打卡或是投幣,自己坐下默默到站就好。而每行都有忌諱,這種忌諱幾乎個個城市都有,一問便知。而那把放在座位底下的掃帚,是司機到站以后,打掃車廂用的,而他們用掃地的動作,往往口里還要念叨著,到站了啊,下車了啊,別在車上過夜啊等等之類的話。這樣一來,車上的鬼們就會下車離開。
我把我的這個結(jié)論告訴了韓老師,韓老師輕輕點了點頭,看來我說道她心坎上了。她告訴我說,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于是在車到了三角碑附近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下車了,寧可剩下的路走著回去,也不要繼續(xù)呆在那個車上。她還說,下車后車子啟動,她甚至還看見靠近車門這一側(cè)的那些乘客,都轉(zhuǎn)頭望著馬路邊的她。她坦,那也許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很可怕。而且在那天回家以后,她就把這件事打電話告訴了自己的一個閨蜜,閨蜜告訴她的答案,和我說的差不多是一致的,就是末班車的問題。
我點點頭,意思是既然你知道了你干嘛還要問我?她說,可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直到見我那天的頭一晚,雖然她盡量避免了再坐末班車,但是每天晚上睡著以后,腦子里都會反復出現(xiàn)一些人臉。我一聽來勁了,我問她,什么人臉,是不是當時那個末班車上的那些人?她說她想不起來了,似像非像的,而且那個夢還特別詭異,就好像她自己站在一個地方?jīng)]有一棟,而那些人的臉就好像走馬燈似的交替在她眼前從右至左的平移,沒有固定的順序,反正就是這么一直不斷的循環(huán)著,而且在夢中她并不覺得害怕,只是每次當這個畫面中斷的時候,她也就醒了過來,而這個時候往往都是早晨天亮的時候了。
我問她,那你的意思是,這樣的夢就這樣重復了一整個晚上?她點頭說是,我說你等我會,我好好想想。
我想這樣的情況幾乎每個人都遇到過,特別是那些容易做夢的人。做夢雖然不是什么病,但是比起不做夢的人來說,的確要稍微不健康那么一點。因為白天人的大腦處于一個活躍的興奮的狀態(tài),到了晚上正好是應該讓它休息的時刻。而做夢相對來說就是讓大腦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之前有過個別的人在睡夢中含笑死去,這其實也是大腦乒的一種最為病態(tài)的現(xiàn)象,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睡夢中的人其實大多數(shù)是以靈魂的狀態(tài)存在的,如果一夢不醒,那么就真的變成一個靈魂了。而且?guī)缀趺總€人都曾經(jīng)遇到過,就是一個非常短暫的夢,短暫到好像是一睡下就開始在做,如果把夢變成一段錄像的話,這段錄像大概只有幾分鐘的長短,但是當你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過了一整個晚上。很顯然,韓老師的這種怪夢,就是這樣的情況。
于是我把這種情況分析給韓老師聽,她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所以你要用一些宿命的道理來解釋可能不行,我只能告訴她,人在精神壓力或者生活壓力比較重的情況下,很容易多夢,而且這種情況在醫(yī)學上好像還有個什么解釋,如果每一天都做同樣的夢,除了自身壓力過大的原因以外,也有部分是因為你日常生活中沒有刻意去記得的一些事情,但是被你的身體和大腦不經(jīng)意的儲存了起來,我問她,那些出現(xiàn)在你夢中的臉,都是些什么樣的臉,你能跟我形容下嗎?她告訴我,那些人臉只是蒼白,雖然和死人有分別,但是給人就是那種非常不好的感覺,總讓人有些害怕,盡管在夢里那種恐懼還沒能出來。其次就是那些人臉都是一個表情,就是兩眼看著她,什么也不說,也沒有什么表情,就呆呆的看著。我問她,是哭喪著臉的還是笑著的,她說沒表情呀,就是那種發(fā)愣的樣子。我又問她,那你數(shù)過了嗎,有多少張不同的臉,她搖搖頭說,沒有數(shù)過,就是反復重疊交替的出現(xiàn),似乎沒個盡頭,她覺得少說都有二十多張臉吧。
韓老師喝了口熱咖啡,雙手有些顫抖地捂住杯子,然后對我說,最不可思議的是,竟然在那之后的有一天,就在經(jīng)過那個下穿道的時候,剛剛一上石門大橋,她就在車窗外看到一排排人影肩并肩的站著,那些人的面孔一閃而過,但是她卻偏偏能清晰的記得那些人的容貌,正是她夢中出現(xiàn)的那些人臉。
我皺了皺眉頭,我怎么覺得我沒聽懂她在說什么,怎么又變到橋上去啦?她說,車上擁擠,那天早上上班的時候,她是面朝著車門一側(cè)站著的,車子上橋以后就忽閃忽閃出一排并肩站的人影,當她想要看清楚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開過了,于是她努力的朝著后窗望,而那群人已經(jīng)都不見了。她還說,在那些人當中,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又胖又瘦,有老有小,沒有小孩兒。我問她就這么一瞥之間你都能看得那么清楚?她說不是她看得清楚,而是這些模樣就好像是被人強塞到自己腦子里一樣,想不記得都困難。
我心里想了想,有些犯難,如果韓老師這次真的不是精神錯亂的話,那么她的經(jīng)歷還是很像是遇到鬼事的。但是她的表達非常不清楚,以至于很多情況下我只能靠我的猜測。最要命的是彩姐還在跟前呢,我要是不能把這件事給好好解決了,我唯一的一項傍身之技都會被她當成是在吹牛。不行我丟不起這個人。于是我猛喝了幾口水,猛啃了幾根薯條,心里浮出一個非常不成熟但是靠譜的猜想,于是我告訴韓老師說,一般情況下,如果真是撞鬼的話,它們很少會無緣無故去找到一個人,所以你這種連續(xù)這么多天都遇到這個事情,這基本上就說明其實那些所謂的“鬼”跟你是有一定的關聯(lián)的,而且你說的數(shù)量至少有二十多個的話,那就更加證明是跟你有關系的。你最好是回想一下你最近有沒有經(jīng)過什么墓地啊,或者是口頭上說了什么不尊重死者的話一類的?
這時候彩姐說,不可能,韓老師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她本身是個信佛的人,平時都還教導我們要積口德,告訴我們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就算你事后意識到這些話說出口其實是不合適的,即便是帶著天大的歉意,那些話也是深深傷害到了別人。所以韓老師絕對不是那種不尊重死者的人。
彩姐說話有點激動,韓老師也在一邊猛點頭。我說那就奇怪了,那你最近有沒有得罪到什么人,讓別人恨上你,然后非得給你弄點鬼來嚇唬嚇唬你的?韓老師回想了一下,那到是有一個,但是也不至于心狠到這種程度吧。我說你把這事給我說來聽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還真別覺得世界上人人都是好人,小心眼的人多了去了,稍微惹到一點就恨不得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