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比起十年前,他臉上的稚嫩早已褪去,也沒當(dāng)初的干瘦,整個人變得器宇軒昂的多。
陸峰心里好像什么被觸動了似得,在家里找到一個月份牌,找了一顆釘子釘在了鏡子旁邊,看看鏡子里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月份牌,今天是999年六月八號。
“怎么會變成今天這樣子?”陸峰盯著自己問道:“你如果早知道今天這樣子,當(dāng)初還會留下來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也永遠(yuǎn)不可能有答案。
六月十五號,早上六點(diǎn)陸峰就醒來了,給自己洗了個澡,換上了新衣服,簡單吃了個早飯就往學(xué)校趕。
七點(diǎn)多,學(xué)校門口已經(jīng)聚不少人,有人一遍遍叮囑著孩子要帶好東西,一遍遍的清點(diǎn),也有家長吩咐孩子放輕松好好考。
這一次是統(tǒng)考,各個學(xué)校的人都有,陸峰看到有人開著農(nóng)運(yùn)車,有人開著貨車,甚至有一輛驢車,這些家庭有著不同的背景,可是這一刻卻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陸峰朝著四周張望著,沒有看到多多。
“爸爸!我在這!”
陸峰朝著四周張望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人,沒等繼續(xù)找,一個人兒撲在了懷里。
“你往哪兒看呢?我們剛到的?!倍喽鄡芍皇謸е懛宓牟弊咏械?。
“哎喲喂!”陸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這一刻心情說不出的激動,人群中的那一聲爸爸,陸峰甚至覺得自己死了都無所謂了。
“放我下來,好多人的?!倍喽嘟械?。
陸峰朝著四周看了一下,很顯然現(xiàn)在的家長都是一副拘束的樣子,像陸峰這樣奔放的還是比較少,大多數(shù)都不善語。
“我媽、張阿姨和蘇阿姨都來送我了?!倍喽嗾f著話看向一旁的三人。
陸峰朝著一旁看去,三人今天打扮的也是格外精致,張鳳霞盯著陸峰,眼神之中有幾分怨氣。
“吃早飯了沒?”陸峰開口問道。
“在家吃過了?!苯瓡匝鄦柕溃骸澳愠粤藳]?”
“墊吧了一口?!标懛蹇聪蚨喽鄦柕溃骸皷|西都帶齊了吧?再檢查一遍,一會兒進(jìn)去遇見不會的題目,先放一旁,把會做的做了,名字寫好了?!?
“知道啦!”
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了,考生開始陸續(xù)的入場,不少家長都翹首以盼的看著走進(jìn)學(xué)校的孩子,這一場考試對于不少家庭來說,就是一個翻身的希望,只要孩子考上重點(diǎn)高中,那就是板上釘釘?shù)谋究拼髮W(xué)生。
這個時代的大學(xué)生是真的能做到讓一個家庭徹底翻身的。
好一番鼓勵和確認(rèn)準(zhǔn)考證、草稿紙、筆這些東西都帶齊全了,多多揮揮手朝著里面走去,陸峰看著她的背影,心里被觸動了一下,紅著眼眶有些哽咽。
“你哭啥?”蘇有容問道。
“孩子長大了!”陸峰抹著眼淚道。
江曉燕在一旁也紅了眼眶,不當(dāng)父母,永遠(yuǎn)不會明白感受到孩子長大的那一瞬間的感動。
學(xué)生陸續(xù)進(jìn)了考場,校門口只剩下一大堆家長,隨著太陽升起,酷熱開始蔓延,校門口的各式攤販推銷著各種商品。
“等著吧,上午考兩場,下午一場!”蘇有容開口道:“到車?yán)镒??!?
陸峰跟著她們上了車,有些事情始終是要面對的,坐在車上,陸峰看到有一個小飯盒,問道:“孩子早上沒吃飯?”
“那是鳳霞給你拿的,怕沒人做飯,餓著你!”蘇有容把車門關(guān)上道:“有人心疼就是好,被人惦記著?!?
陸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回過頭看了一眼張鳳霞,她低著頭不說話。
車子里陷入寂靜,不遠(yuǎn)處的驢車上坐著一對夫妻,倆人曬的皮膚黢黑,手里拿著一把破扇子扇著。
“我小時候也坐過驢車,我喜歡坐在車尾,因為腳可以耷拉在地上?!苯瓡匝嗫粗H車道:“那時候最高興的事情就忙完了,給驢割一車晚上吃的草,我坐在車后面多開心?。 ?
“我們家可沒驢車,我們那地方全是山,割豬草都得自己背回去?!碧K有容嘆了口氣道:“那兩頭豬可真能吃啊,我怎么割,都不夠它倆吃的,忙活了兩年才一百來斤?!?
車子里又陷入了寂靜,好一會兒蘇有容說道:“鬧騰了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鬧騰到啥時候,你不就是嫌我想進(jìn)這個家門嘛,我可以不進(jìn)這個家門,但是你不能這么對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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