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睡得并不安穩(wěn),雖然綠珠她們有心讓她多睡一會兒,不過她還是很快的醒了過來。
屋里漆黑一片,倒是糊著紗的窗戶外隱隱透出一種白光來,屋里屋外都安靜得很,冬日的夜很長,也不知是什么時辰了。
明珠坐起身子,床底下的黑球聽見動靜伸出一個腦袋來,喵喵叫了兩聲。
冬天天寒地凍的,這往外邊跑的黑球也不出門了,每日最縮在熏爐龐。晚上便睡在明珠的床下,一人一寵倒也睡得安穩(wěn)。
伸手揉了揉黑球的腦袋,明珠披上衣服下了床。
屋里燒著火盆,倒也不算冷,不過這有一個缺點(diǎn),便是會讓人覺得很干。無論是皮膚還是身體,都顯得十分干燥。
明珠摸了摸桌上的茶壺,經(jīng)過一夜,茶水都變成冷茶了。懶得叫人上熱茶了,索性倒了一杯冷茶喝了。
這茶水是真冰,喝了一口,仿佛連肚子里都被凍住了,卻也將明珠最后一點(diǎn)殘余的睡意也冷消了。
打了個冷顫,明珠將窗戶打開,只見外邊已是一片白茫茫,簌簌的往下落著雪,雪花像柳絮一樣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院子里的花都敗了,也只有新移栽來的兩株鵝黃色的臘梅在寒風(fēng)中吐著花蕊,倒成了這雪白世界里唯一的亮色了。
“……娘子,您怎么站在窗外?天兒這么冷,您別染了風(fēng)寒了!”
聽到動靜進(jìn)來的綠珠看她只著了單衣站在窗戶前,面上一急,一邊匆匆走過來,一邊嘴里念叨著。
走近再看桌上放著一杯還未喝完的茶水,綠珠表情更不好了,道:“娘子您怎么喝了冷茶?您想喝茶,叫奴婢一聲是,外邊一直燒著水的了!”
一邊伸手把窗戶關(guān)了,又讓剛進(jìn)來的點(diǎn)絳去拿個手爐來。
在窗戶前站了一會兒,明珠身上都充滿了涼氣,連一雙手也是冰冰的。
滿月將兩根牛油大蠟燭點(diǎn)上,窩里的黑球伸了個懶腰,甩著尾巴蹭著明珠的腿撒嬌。
“什么時辰了?”
明珠彎腰把黑球抱起來放在腿上,一邊問。
花奴和花枝提了熱水進(jìn)來,綠珠道:“才剛卯時了,娘子您要不要再睡會兒?”
明珠搖頭,覺得腦袋漲漲的有些疼,道:“反正也睡不著,我還是起了吧。”
衣裳綠珠她們起來的時候放在熏籠上熏過了,用了桂花香隔著水熏的,沒有一絲炭火氣,聞著還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的味道。
陸老爺墳塋在江南,今日是他祭日也沒個地方,陸夫人便想著去城外的大國寺給他燒幾柱香。
洗漱之后明珠便坐在榻上,拿了一個繡包在繡著,繡了一會兒,她微微打開窗戶,有些發(fā)愁,道:“這雪下得倒是有些大,路上別堵住了?!?
點(diǎn)絳道:“今晨兒才開始下的,奴婢瞧著那雪花一坨一坨的,眨眼地上,房上都全白了?!?
明珠笑道:“瑞雪兆豐年,這還是今年第一場雪了,看來明年定是一個好年頭。”
到了辰時中,明珠去叫了阿錦起床。阿錦今年已經(jīng)六歲了,長得像個糯米團(tuán)子一樣,白白凈凈的,且性子很乖巧,連學(xué)堂里的先生也十分喜歡。
俗話說男女七歲不同席,明年他要去外院自己一個人生活了,想著明珠倒是有些神傷。
“姐姐!”
明珠讓綠珠取了阿錦的小衣裳來,自己親手給他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