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最討厭便是七娘這副模樣,分明都是庶女,自己身段模樣都比七娘好,而七娘不過是個(gè)胖乎乎只知道吃喝的小丫頭,可是在這么多娘子中,父親偏偏最喜歡她,喜歡她“蠢”嗎?
明珠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六娘身上掃了一眼,突然笑問:“六娘頭上這支紅寶石步搖上的寶石,是紅寶石中最珍貴的鴿子血紅寶石吧?”
六娘瞥了明珠一眼,微微挺直了背脊,將發(fā)間的紅寶石步搖更加顯露出來,有兩分驕矜的道:“你倒是有眼力,我這步搖,的確是鴿子血紅寶石打的,這一支要好幾百兩銀子了。”
明珠漫不經(jīng)心的道:“眼力倒談不上,只是我以前手上有兩個(gè)首飾鋪?zhàn)?,?duì)這些寶石珍珠,倒是略有涉獵?!?
六娘嘴角笑容一僵,一雙丹鳳眼狠狠的剜了明珠一眼,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明珠笑了笑,她還沒說的是,那支步搖,寶石雖是上好的,款式卻是已經(jīng)過時(shí)了,頗有些老氣了。不過這么一支紅寶石金步搖,很顯然六娘很是喜歡,那步搖像是新打的一樣,定是她頗為惜的。這話說出來,六娘怕是要炸毛了。
明玉被老太太牽著挨著她坐下,大夫人道:“府上有個(gè)女教書先生,娘子們每日都要去進(jìn)學(xué),也不求有什么作為,只求能識(shí)文斷字,多懂些道理是。表姑娘們既然來了,自然也是一道。還不知大娘讀了些什么書,我也好去與先生說說。”
明玉端坐在旁,生得眉目明秀的,細(xì)聲細(xì)氣的道:“陸府也是有教書先生的,父親請(qǐng)的是一個(gè)頗有學(xué)問的老秀才,學(xué)了十幾年,如大舅母所,只為了識(shí)文斷字,不讓我們?nèi)忝米鰝€(gè)睜眼瞎。我們姐妹三日也識(shí)得幾個(gè)字,大舅母不必多顧慮我們,我們是客,自然客隨主便,隨表姐妹們一道是?!?
十一娘子嘻嘻笑道:“表姐可是謙虛了,大伯母您是沒見到,表姐的箱籠,十箱中有八箱都是裝書的,問了她身邊的丫頭,才知道這些書她都是讀過的,在江南那可是大才女了。”
她說話像珠玉落盤一樣,聲音清脆好聽,聽著讓人覺得舒服。
丫頭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陸夫人親手給老太太盛了一碗湯,笑道:“這丫頭,慣是個(gè)貪書的,平日里捧著書都快癡了,我也是管不動(dòng)?!?
明玉臉立刻紅了,嬌嬌的叫了一聲:“母親……”
明珠讓丫頭給自己和阿錦都舀了一碗湯,那湯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湯水清澈,只有表面浮了一層淡淡的油花,撒了幾顆綠色的蔥花,喝起來沒有一點(diǎn)油膩的感覺。
七娘子湊過來小聲道:“祖母身邊有個(gè)專熬湯的白媽媽,這湯是燉的雞湯,我最喝了,只是白媽媽一般都不下廚的?!?
前邊說得熱鬧,阿錦才五歲,男女七歲不同席,如今還小便沒這個(gè)講究,不過陸家三郎從屏風(fēng)后頭跑過來,笑道:“表弟雖然還小,也是男兒,不如讓他與我們一道,表兄弟也好親近親近?!?
明珠有些遲疑,阿錦從小黏她,兩人沒怎么分開過。
陸夫人看向明珠,又問阿錦道:“四郎可要去舅舅表哥那邊?”
阿錦看了明珠一眼,然后從椅子上跳下來,明珠叫住他,伸手給他理了理衣裳,叮囑道:“你要聽話,可別給舅舅表哥添麻煩?!?
阿錦重重點(diǎn)頭:“四郎明白。”
周易對(duì)著明珠拱手:“表妹且放心,我一定會(huì)好好照顧表弟的?!?
便牽著阿錦去了旁邊,比起女眷那邊的柔聲細(xì)語(yǔ),即使是笑也是掩唇含蓄而笑,男眷這邊卻是更加熱鬧了。
阿錦有些害怕,忍不住扭頭往后邊看了一眼,可是視線卻被屏風(fēng)擋住,他只能失落的垂下眼。
周易問:“四郎可是害怕?”
阿錦抿唇搖頭,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嚴(yán)肅說了一聲:“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