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實說:“我——也怕你生氣,怕你一生氣——就——不理我了?!?
“傻瓜,我怎么會不理你?不管你做什么說什么,不管你怎么冷落我,我都不會生你的氣、不理你的,因為我相信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有你的苦衷,有你的道理的。你說的話,我是理解的要執(zhí)行,不理解的也要執(zhí)行。所以你千萬不要說不由衷的話,因為我都當真的?!?
他拿起她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摸摸傷口:“還疼不疼?”
她搖搖頭。
他問:“如果我把我的手搞傷了,把我的人累瘦了,你心疼不心疼?”
她說不出“心疼”兩個字,只點點頭。他好像得到了真理一樣,理直氣壯地說:“那你為什么老要去打工,要把自己搞傷搞瘦呢?你不知道我會——心疼的嗎?我是說心里真的會痛的,像有人用刀扎我的心一樣。你痛過沒有?”
他的表情很嚴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說:“你肯定是沒有痛過,所以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算了,我也不想讓你知道那滋味?!?
她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老沒來抱她,只在那里講講講,而她今天好像特別希望他來抱抱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她看見不遠處總有一些人,有的在游泳,有的從那里過。她想肯定是這地方不夠隱蔽,所以他不敢抱她,就說:“這地方好多的人,我們換個地方吧?!?
兩個人站起來,沿江邊走著找地方。靜秋邊走邊瞄他,看他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在暗中笑她,但他看上去很嚴肅,可能還在想剛才的話題。走了很長一段路,才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可能是哪個化工廠傾倒廢水的地方,一股褐色的水從一個地下水管向河里流,有一股濃濃的酸味,可能就是因為這個,那段江邊才沒人。
他們兩個人不怕酸,只怕人,就選中了這個地方,找塊干凈點的石頭坐了下來,他仍然跟她并肩而坐。她問:“幾點了?”
他看了一下表:“七點多了?!?
她想,再坐一會兒就要回去了,他好像還沒有抱她的意思,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好像他抱她的幾次都是在很冷的天氣里。
她問:“你——是不是很——怕熱?”
“不怕呀,”他看著她,好像在揣摩她這話的意思,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覺得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越想掩蓋,就越覺得臉發(fā)燒。他看了她一會兒,把她拉站起來,摟住她,小聲說,“我不怕熱,但是我——不敢這樣——”
“為什么?我——上次沒有怪你呀——”
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上次沒怪我,我是怕——”他不把話說完,反而附在她耳邊問,“你——想我——這樣嗎?”
她不敢回答,只覺得她的老朋友鬧騰得歡,好像體內(nèi)的血液循環(huán)加快了一樣,有什么東西奔涌而出,她想,糟了,要到廁所去換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