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阿姐提點(diǎn)，過一兩日我便往東邊去獵雁。百里漾心中有了定計，朝百里澄謝道。

你有心便好，但切記諸事小心，多帶些人手隨從護(hù)衛(wèi)?；屎笥X得小兒子日漸開竅，心中寬慰，又囑咐百里漾要注意安全。

百里漾剛應(yīng)下，挨在他身邊的阿熒忽然嫩聲問道：五叔是要出城去狩獵么

是的呢。不待百里漾回答，皇后笑吟吟地開口，順便招手讓阿熒過來，攬到懷里親親小孫女光滑白嫩的小臉蛋，為她解答，你五叔要獵一雙活雁回來去往你未來的五嬸家下聘，這樣以后我們阿熒就會有五嬸了。也許用不了多久，阿熒就會有弟弟或妹妹一道玩耍了。

這話一下子就跨越到要生孩子了，百里漾低著頭沒接這話。

阿熒年紀(jì)尚小不懂這些，她只聽懂了一件事情，仰頭看著皇后，滿眼充盈著渴望，阿熒也想去騎馬狩獵。

聞，皇后輕撫小孫女身子的手微頓，她看著阿熒稚嫩小臉上的向往與希冀，想起這孩子長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出過一趟皇宮，而阿熒分明是想去的，只是年紀(jì)還是小了些。

百里澄看出皇后的為難與顧慮，不甚在意說道：此事還不簡單，屆時我?guī)е膳c五郎一道同去就是，阿兄與阿嫂那邊我去說。

長女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有自己的注意，亦十分可靠，由她帶著阿熒，皇后并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便笑著允了。倒是百里漾，他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阿姐與小侄女就要與他一同出城去獵雁了。不過看著阿熒歡喜的模樣，他也跟著笑起來。

入夜之后，東宮，太子居住的主殿還亮著。夜里的風(fēng)甚是涼爽，書房四周開了幾扇小窗。

太子披著一件緞面外袍正在翻看一些臣子的奏事。不知過了多久，外邊傳來問安太子妃的聲音。太子抬頭望去，正好瞧見太子梁氏手端著一碗熱湯藥進(jìn)來。

見狀太子不由微微皺眉，此事由下邊人去做便好，仔細(xì)燙了手。

太子妃則不以為意，面上容色依舊淺淡，但也隱含著幾分關(guān)切，順手之事，太子此時合該服藥，誤了時辰影響了藥效。

太子忽然有些不敢看太子妃錯開她的目光，轉(zhuǎn)頭瞪了一眼旁邊得候的近侍，必然是他向太子妃泄的密，讓太子妃知道自己時常過了時辰才喝湯藥。

近待縮了縮身子，企圖當(dāng)作自己不存在。無法，有太子妃在眼前親自督促，太子也不好說什么，擱了手里的奏事貼，看藥溫差不多時喝了藥，一入嘴，整個口腔里瞬間就彌漫開一股熟悉又難的苦澀滋味，連舌根都苦得有些發(fā)麻。

近侍眼疾手快熟練地遞上一顆紅糖給太子壓壓苦味。好一會兒，太子苦到發(fā)麻的舌根覺得好些了。他不想與太子妃面時面時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而他們之間絕對不會出錯的話題就是他們的女兒，所以他開口問道：阿熒睡下了

剛睡下，知道后日可以同長公主和五王往城外東郊狩獵，回來之后就沒有閑過，一會兒令人將她的騎裝拿來試穿，一會兒要試試她的弓。若不是我按著，她還要在夜跑到馬廄去看看她的小馬駒。折騰好一陣，沐浴之后沾上床榻便睡著了。只有說起女兒時太子妃面上的那一層淡漠才會消融些許，透著母親的柔軟與慈愛。

太子不經(jīng)意間看著入了迷，忽然見太子妃微轉(zhuǎn)眸錯開他的視線，他有些尷尬，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失落。他隨即輕咳了兩聲，笑容里滿是對女兒的寵溺，也好，她自小就在宮里跑，哪個地方她沒去過。皇宮雖大，也大不過外面的世界，該讓她出去看看的。有阿澄和五郎看著，也沒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

他說著話，卻沒有發(fā)現(xiàn)太子妃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怨憎。女兒的話題說完，太子覺得嘴里發(fā)干，忽然又不知要說什么些好了。

太子服了藥，妾也放心了，這便告退了。

太子妃離開得一點(diǎn)都不遲疑，太子挽留不住她，只得點(diǎn)頭，好，你去罷。我這還有幾分奏事沒看完。

眼看看太子望著太子妃離開的方向愣愣地出神，近侍忍不住道：殿下為何不留下太子妃明明是很想把人留下的，可是太子就是不愿意開口挽留。

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何必再為難她。太子望著空蕩蕩的書房來處，心中也隨著空蕩。但他的黯然很快被斂去，又恢復(fù)成了那位威嚴(yán)冷淡的大衍太子，以后類似的話我不想再聽見。

近侍心中一凜，連忙跪下，保證自己再不敢逾矩。

好了，起來磨墨吧。太子將目光重新放到手上的奏事上，不再說其他。書房又恢復(fù)了此前的沉靜，好似誰也沒有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