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做法醫(yī)將近十年,最不喜歡解剖兩種尸體,一種是老人的,一種是孩子的,這兩種尸體難度較大,特別是孩子的,總讓人有點不落忍,他摸了摸尸體判斷著情況:“尸體曾經(jīng)在水里泡過,加上幼兒尸體水分多,腐敗的比普通尸體要快,我和老李兩個人估計不夠,你們誰幫我一起把尸體弄出來?”
這尸體已經(jīng)在地下埋了快三個月,現(xiàn)在是一灘爛肉,尸臭令人作嘔,再加上有尸水,霉黑色的腐肉之下,可以看到森森白骨,非??刹?。張大海剛吐完和手下的小警察面面相覷,都在猶豫。
宋文正準(zhǔn)備上前,陸司語卻忽然站出來道:“我來吧?!?
看著他站出來,宋文伸手去攔他:“你別添亂,這事還是我來吧?!?
陸司語面色淡然地抽出了口袋里的一雙白手套,戴在修長的手指上:“我已經(jīng)沒事了?!?
宋文心有余悸,拉著他小聲道:“你剛才還不舒服呢,等會你別再吐了?!?
陸司語知道他是想起了火車上的事兒,他是有點潔癖,但是這潔癖只是針對活人的,對于活人的體味,呼吸,汗味他都很避諱,距離過近他會不舒服,聞到味道重的會惡心,甚至有時候僅僅是觸碰,他就會不停地洗手??墒撬麑λ廊瞬⒉槐苤M,甚至說,早就已經(jīng)適應(yīng)。他對這些腐爛的味道也并不討厭,對他而,那些只是肉,雖然是爛了的肉。
看宋文不放心,陸司語解釋了一句,“我只是不喜歡人味,腐尸的味道比那些好聞多了?!?
宋文對此有點不能理解,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腐爛的味道揮發(fā)到空中,臭味越來越濃重,他現(xiàn)在都強忍著胃里的翻騰,不知道陸司語怎么能這么淡定。陸司語側(cè)頭看了看那尸體又神色凝重道:“而且這尸體又小又脆,如果勁用的不對,很可能會對尸體造成二次破壞?!?
林修然本來也沒指望張大海和那個小警察,看著陸司語和宋文搶來搶去,他伸手從勘查箱里取出件備用的塑料披問:“你們誰來?!?
宋文把自己的袖子擼到了臂彎處,露出了精壯的小臂,下了決斷:“得了吧,我還在呢,輪不到你個實習(xí)警員吃這個苦。再說了,有你和老林的指點,我還能辦砸鍋了不成。”說完話宋文不等陸司語回答,就跳下了深坑,接過了林修然遞過來的衣服。
陸司語這才沒堅持,看著自己的直系領(lǐng)導(dǎo)親歷親為。
于是,宋文,林修然還有那個李法醫(yī)都在坑里做著準(zhǔn)備工作。陸司語蹲下身,在坑邊看著他們忙活。
張大海在遠處,看了看在一旁的陸司語,他早上就注意到了,這個小警察膚色雪白像是冬天的霜,一雙眸子烏黑,長得特別好看??墒谴藭r他蹲在尸體邊,看著棺匣聚精會神,表情完全不見常人的厭惡,只有理智與冷漠,仿佛那不是惡心的尸體,只是什么平常的東西。這景象看起來有點妖異。
張大海今天和這三個人接觸下來,林修然他早就見過,專業(yè)到了極致,精準(zhǔn)地像是一臺機器。宋文么,雷厲風(fēng)行一九鼎的刑警隊長,至于這個小警察,雖然他的話不多,張大海卻有種感覺,他很不簡單。
張大海有點怕宋文,又對他有點敬畏,對陸司語則是覺得神秘甚至有點好奇。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著自己,陸司語抬起頭回望了他一眼,張大海急忙避過他的視線,等陸司語垂眸下去,才敢繼續(xù)看他。
林修然先把一快塑料布逐步鋪在了尸體的下面,然后喊了個一二三,三個人一起用力,合力把尸體從木匣子里弄了出來。那孩子剛幾歲,不算太沉,就是這活有點太惡心了。
宋文站在尸體頭的位置,他捧著那腐尸,低頭就可以看到孩子腐爛的臉,這個年紀(jì),其他的孩子還在父母的身邊撒著嬌,可這個孩子卻已經(jīng)夭折,死在了這里。難聞的味道和眼前的畫面弄得他很不舒服,只在心里想著,如果這孩子死得有蹊蹺,他一定要找出兇手。
林修然示意他們把尸體平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先在這里做個簡單檢查吧?!?
宋文一直憋著氣,等干完了站起身才大口喘氣。陸司語卻像是沒事兒人一般,帶了個口罩湊過去和林修然一起查看尸體,他的臉小口罩大,這么一遮只剩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外面,垂下眼眸的時候,臥蠶明顯,睫毛也顯得越發(fā)長了。
張大海忍不住又多看了陸司語幾眼,然后捏著鼻子躲在幾米之外,“你們快看,要是沒問題就在這里就地埋了吧,我看這尸體都快爛透了,就別往殯儀館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