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正午。
秋日的陽光,溫暖而明亮。照得山嶺越發(fā)翠綠幽深,廣袤無邊。
許詡一上午都在山腳農舍里,跟幾個同事一起整理案情資料。眼看到了中午,她回到房間休息,才看到手機上多了條短信。
是姚檬:“你是在山下農家院嗎?我跟同事也在山區(qū),晚點想過來找你聊聊。有空嗎?”
許詡明白過來姚檬的雜志社也獲準進山區(qū)采訪了。她立刻打過去,可一直占線。
姚檬正在跟林清巖打電話。
她是今天一早進山的。她的雜志關注女性生活健康,這次的連環(huán)殺手案會是很熱的話題。而她是犯罪心理專業(yè)出身,由她來帶隊采訪,當然能比普通記者獲得更加深刻精準的結論。
她也有私心。如果山區(qū)殺手存在屬實,就能替林清巖洗清嫌疑。所以潛意識里,她也憋了口氣,想替他做這件事。
只是她來山區(qū),林清巖事先卻不知道,還以為她在公司加班。此刻電話打過來,才察覺不對勁,他聲音里就有了不悅:“你怎么去那里了?聽說兇手還沒抓到,太危險了?!?
姚檬正和兩個同事坐在采訪車里,這里是山腳的一片空地,被臨時充當為停車場,周圍全是車和人,吵吵鬧鬧。她笑答:“沒事,我跟同事在安全地方。不安全的地方警察也不讓去?!痹掍h一轉,聲音柔和了幾分:“你按時吃藥了嗎?”
那頭林清巖靜默瞬間,語氣也平和了:“吃了。老婆,你早點回來。山上不安全,我不放心?!?
姚檬的采訪任務還沒做完,可聽到他此刻的低語,心里卻是又憐又痛,生出一股想要馬上見到他的沖動。她看一眼天色還早,答:“嗯,那我現(xiàn)在就回來?!?
“走大路,手機一直開著。”
“好?!?
掛了電話,姚檬對兩個同事說:“我先回市里,剩下的你們繼續(xù)。有問題隨時電話?!?
她開車離開山腳,在山路上走了一陣,前方已經(jīng)看到警方的路障,就快駛入大路。她想給林清巖報個平安,拿出手機,才看到許詡的未接來電。
“許詡,剛才我在打電話?!?
許詡之前打不通她的電話正擔心,就快給片區(qū)巡警打電話找她了,此刻才放下心來。
上次許詡跟姚檬聊完之后,才看到林清巖的口供,承認是別有用心接近姚檬。雖然她不確定林清巖是否跟本案有關,但想到這個人,心里總是梗著不舒服。她覺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姚檬,但之后一直在山區(qū)忙案子,現(xiàn)在姚檬找到她,于是答:“沒事。你什么時候過來?我也有話對你說?!?
姚檬原本想說要回市區(qū)了,聽到她語氣有異,也就按下不提,問:“你想跟我說什么?沒關系,直接說吧?!?
許詡頓了頓,就把林清巖跟馮燁的關系講了,然后說:“我覺得這個你有必要知道?!?
姚檬靜了一會兒,答:“謝謝你許詡。不過這件事,那天從警局回來,清巖就跟我說了。他什么都跟我說了。現(xiàn)在我只想陪他度過最后的時光。”
許詡:“但我還是覺得你要當心他?!?
姚檬心里也有點不舒服了,但還是忍住了,說:“這樣吧,我們當面談。你在哪里?”
許詡以為她就在山區(qū)不遠,說了地址,姚檬說:“好,我到了打你電話?!?
許詡:“行。我到農舍門口接你?!?
此時,季白正跟十來名警察坐在半山腰的樹林里,混著清水,大口大口嚼著隨身帶的干糧。每個人的臉龐灰黑而風塵仆仆,眼神里的冷肅堅毅卻是如出一轍。
“都吃好了?出發(fā)?!奔景渍酒饋沓谅曊f,這時手機卻響了。
是霖市信息技術科的同事,聲音有抑不住的興奮:“季隊,我們真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人!”
“說!”
“譚良,25歲,林業(yè)大學畢業(yè),今年年初從縣林業(yè)廳,下放到林區(qū)當守林員這肯定是工作犯了錯誤的。有工作用車、一個人在山上住、勞保用品登記表上鞋碼是42碼,對了,第二起案件死者就是在他負責的片區(qū)里,他現(xiàn)在人還在山上”
譚良的照片和居住地址很快傳到季白手機上。只見照片上的男人穿著深綠色守林員制服,戴一副眼鏡,清秀而年輕,白白凈凈,眼神非常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