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聿道:“李氏,昔?皇后待你如何?”
李苑??里不由咯噔一聲。
李苑道:“皇后仁德,待臣妾一向是?懷備至?!??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稱她為皇后。
“朕才審過咸福宮的??史?!笔掜渤谅暤溃骸澳憔??叵測多年,朕倒是小瞧你了?!?
李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妾愚笨,還望陛下明示?!?
蕭聿凝眸看向她,“四年前,朕是如何與你說的?”
話音甫落,李苑太陽穴不由“嗡”地一聲,抬眸去看他。
四年前。
她娘曾同她說,??天下身處?位的男人都一樣,他們手握重權(quán),擅長攫取,隨??所欲地享用著各式各樣的美貌與肉-體。
他父王也是如此,饒是她的母親溫柔順?,姿色傾城,可他懷里的花骨朵,永遠也開不完。
她??為男人的恩寵不過是在夜里,又或是在賞賜里,所??她對進京一事,可謂是古井無波,直到她遇上了大周天子。
她永遠忘不了他第一次進長春宮,朝自己走來的樣子。
?大挺拔,姿容清雋,那是她?未?過的氣度。
她滿??喜悅,??著伺候他,?為他的??人。
萬沒想到,??夜夜的期盼、梳妝打扮,??來的竟是一道圣旨,和一句長春宮的事不許道與旁人。
拿到圣旨時,她整?人仿佛都傻掉了,屈辱,不解,委屈,什么都有,可他的眼里,半分、半分愧疚都沒有。
在此之后,薛妃對她冷嘲熱諷,太后對她明褒暗貶,她被那份虛無的寵愛,推?了眾矢之的。
而她換來的,??是帝王流水般的賞賜。
死都帶不走的賞賜罷了。
“陛下!臣妾絕非是居??叵測之輩?!崩钤返臏I水翻滾而下,“四年前,薛妃處處看不慣臣妾,整?刁難臣妾,陛下也是看?的,臣妾??是因為委屈,才不小??說了那事。”
“委屈?”蕭聿看著她,厲聲道:“?麗歲貢幾何,你最是清楚,朕念及小邦貧瘠,人口稀少,助你們發(fā)展農(nóng)業(yè),又免除兩年歲貢,已是優(yōu)待萬分,你有何臉面與朕談委屈!”
男人的眸光很冷,似乎是在問她,你是比數(shù)百名?麗美人值錢,還是比千兩金器值錢,還是比百匹?綾色羅值錢?
李妃跌坐在地,步搖來回搖晃。
美人垂淚,泫然欲泣,她哀聲道:“薛妃屢屢刁難臣妾,??因她是薛家??,陛下便能輕拿輕放,臣妾在陛下眼里算什么,貢品嗎?”
蕭聿道:“你若是端的清,朕不會虧待你,也不會有今??!?
“可臣妾做什么了?”李苑自認,她做的那些,早就隨著蘇菱的死煙消云散了,再不會有人知曉了。
“你??里清楚?!?
蕭聿對盛公公道:“李氏??術(shù)不正,有違婦德,故褫奪妃位,?即?起搬離長春宮,賜砌淑苑?!?
李苑怔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因為一句抱怨,就要被褫奪妃位?
看著皇帝轉(zhuǎn)身的背影,李苑呼吸一滯。
如果不曾?過浩浩皇恩,興許她也不會那樣不甘??。
紫禁城的樣子她在畫卷中?過無數(shù)次,?麗的藏書用“彤庭玉砌,壁斕華廊”來形容,可真當她置身于此,親眼感受到了其壯麗輝煌,才知那樣的形容不為過。
初到大周時,柳妃和薛妃尚未入宮,她??知道當今陛下有位十分寵愛的皇后。
聽聞皇后是鎮(zhèn)國公之??,皇帝的發(fā)妻,肚子里還有他第一?孩子。
真是把天下的好命,都占全了。她想。
那位?貴的皇后待人很好,不太約束她,她可??帶著侍??在御花園里閑逛。
她曾在一?春夜邂逅了帝后,身邊的宮??一直與她說,“娘娘別過去,那是陛下和皇后娘娘。”
記得那天晚上下了很大一場雨,夜風寒涼,皇帝身上的大氅落在那???人身上,他攬著她的肩膀,傾身耳語。
距離很遠,她聽不?他們在說些甚,??覺得袍角都沾滿了笑。
??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帝王的恩寵還能是??樣的。
連他手中的傘,都會向著她傾斜,濕了半臂都渾然不知。
李妃哭著哭著就笑了。
看吶,他為人君時,和為人夫時,是完全不同的。
蘇家叛國,他都舍不得廢她后位。
李妃倏然起身朝他的背影喊道:“先后并非因我而死,便是連太醫(yī)都清楚,那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蕭聿步伐一頓。
盛公公低聲道:“陛下,還留人嗎?”
“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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