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福禮道:“陛下萬安,臣妾有失遠迎?!?
蕭聿淡淡道:“免禮?!?
皇帝忽然來此無人通報,尚宮局自然也沒給漱玉苑添份例。
故而屋里只有一盞燈。
任誰瞧了都不免覺得寒酸。
秦婈行至一旁,將屋里僅剩的一根白蠟燃起,才堪堪點亮這內室。
燭光落在帝王棱角分明的輪廓上,他眸中的疏離比從前更濃,周身的氣度也好似隨著權勢愈發(fā)沉重。
秦婈這才恍然,他們已經三年未見。
他也確實,不該是從前的樣子了。
她站在他身側,屏息凝神。
四月常說,一出好戲除了要演的投入,這天氣、周遭的陳設,以及和你搭戲的人都很重要。
秦婈本還沒領悟徹底。
如今她站在漱玉苑中,聽著外面的傾盆暴雨聲,看著眼前玄色龍袍。
忽然就懂了。
身份的差異就像是一道天埑橫在他們之間。
秦婈回身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細白的指尖在他的余光中隱隱發(fā)顫。
“坐?!?
一個單字,打破了沉默。
“多謝陛下?!?
秦婈坐在他身邊,頷首攥了攥袖口,并未直視他。
但卻將她的緊張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給他。
須臾,她抬手攏了一下鬢角的發(fā)絲,輕聲道:“臣妾不知陛下會深夜來此,準備不周,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他的目光幽邃,深不見底,誰也猜不出,這人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倏然開口:“可用過膳了?”
秦婈恭敬道:“多謝陛下惦念,臣妾用過了?!?
他恍若未聞,繼續(xù)道:“累嗎?”
秦婈道:“臣妾不累?!?
說罷,秦婈忽然感覺眼前的一幕萬分熟悉......
屋內闃寂,除了呼吸聲,只有更漏的滴答聲。
燭火搖曳,他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抬,用拇指,略重地蹭了一下。
他目光灼灼,蹭了一下,又一下。
這動作雖撩人心弦,但秦婈心里清楚,他蹭的地方,有一顆痣。
一顆蘇菱臉上沒有的痣。
秦婈的面頰泛起紅暈,下唇輕顫,磕磕絆絆道:“陛下、今夜可要歇在這兒?”
話音落地,猶如大夢初醒,他驀地松了手。
他起身,默了半晌,道:“不了?!?
蕭聿走到門口,秦婈忽然沖他的背影開口,哽咽道:“臣妾愚鈍,可是哪兒做的不好?”女兒家心里的不安和委屈,都留在了那“好”字的顫音里。
讓人即便不回頭,也知是怎樣的泫然欲泣。
亥時七刻,蕭聿離開漱玉苑。
高墻之下,蕭聿沉聲道:“明日一早,傳朕口諭,將謹蘭苑賜予秦美人,燭火份例與淑儀同級,也不用再盯著了。”
盛公公道:“奴才記下了。”
說罷,盛公公在心里又嘆了口氣。
便是這秦美人,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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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盛公公帶著圣諭來到漱玉苑,親自帶著人,替秦美人搬了院子。
后宮立馬變了風。
太后的病也瞬間“痊愈”。
自打選秀開始,太醫(yī)院便稱太后受了風寒,是以免去了各宮的例行請安,如今大病初愈,不論是永壽宮的太妃、主位三妃,亦或是新進宮的徐淑儀、秦美人,都要去請安問禮。
由于秦美人貌似先皇后消息早就不脛而走。
晌午一過,薛妃,柳妃,還有那位高麗來的李妃齊聚慈寧宮。
眾人笑意盈盈,但心里卻在猜,那位秦美人,究竟生成何種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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