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一聽前臺小姐這么說，立刻向易青擠眉弄眼的吹了聲口哨。易青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對前臺小姐道：“拿支簽字筆出來?！苯又统鲭S身帶著的導(dǎo)演用筆記本，一看李杜也已經(jīng)拿好本子在手，不禁好奇的問道：“你拿本子干什么？”李杜一本正經(jīng)的道：“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易青大笑著給了他一拳，接過簽字筆向會客室走去。易青在電影學(xué)院四年，在學(xué)校見過的大明星、大腕、巨星大牛等等的人物不知凡幾，可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一個明星要過簽名。不但是因為電影學(xué)院的校規(guī)與風(fēng)氣所限，一半也是因為他確實有這種傲氣——將來誰找誰簽名還不一定呢。但是他開始學(xué)電影，尤其是開始學(xué)表演后一直就有一個愿望——除了已故的大表演藝術(shù)家張國容先生的簽名不可能要到之外，其他的易青從小喜歡的香港真正的“演員，，象梁超偉、梁佳輝、劉卿云、吳震宇等人的簽名，都是易青很想得到的。電影學(xué)院的表演學(xué)小***一直流傳一個說法，說香港電影圈有“五個半表演藝術(shù)家”——張國容先生加上上面的四位，一共五位，至于那半位。是天皇巨星劉德樺先生。其實劉德樺中年之后，演技隨著人生閱歷地增加進步飛快，但是因為他一生出演了太多模式化臉譜化的人物形象，對于演員的“塑型”能力是很強了。但是“塑魂”的能力卻不如“電眼”梁超偉、“神經(jīng)宇”吳震宇這些人，所以只能算半個。這些人在易青和依依地心目中，都是偶像，他們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們?nèi)墙?jīng)得起歲月和實踐考驗的天才；他們當中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系統(tǒng)的專業(yè)訓(xùn)練和表演學(xué)理論指尋，但是卻在不斷的藝術(shù)實踐中獲得了一系列具有強烈個人風(fēng)格的表演成就——這樣的人不叫藝術(shù)家，那世上還有藝術(shù)家嗎？易青和李杜興沖沖的走進會客室。推門而入的時候，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人頭一抬，立刻摘下自己地墨鏡，放在桌子上。表示對易青和李杜的尊重。易青看著這張在銀幕上見過了千百次地熟悉的面孔，竟然有種懵懂少年式的激動。他連忙自我介紹道：“梁佳輝先生，您好！我是這家公司的導(dǎo)演易景！這位是我們的編劇李杜?！币姿赝耆脛〗M里的職能崗位來介紹自己和李杜，讓梁佳輝感到十分親切。他聽易青這樣說話，眼睛一亮，上前問道：“李先生就是寫這個劇本的人嗎？”“是地，”李杜謙遜的道：“是我亂寫的，梁先生。請你……”說著李杜抬了抬手里的小筆記本，剛要說簽名的事，誰知梁佳輝立刻從懷里拿出一個差不多的小筆記本，自己取出一支非常漂亮的金筆來，遞到李杜面前，道：“李先生，請給我簽個名好嗎？”李杜呆住了，簡直是被嚇到了。有什么道理讓自己的偶像反過來向自己要簽名呢？梁佳輝赧然一笑，五十幾歲的人仿佛是一個羞澀地大男生一樣。依然非常謙遜有禮的道：“您的劇本寫地實在是太好了，我最崇敬有才華的人了。特別是導(dǎo)演和作家，希望您能給我簽個名。當初我第一次見到游海和韋祖。也向他們要過簽名?！币浊嗪屠疃艑ν艘谎郏瑑扇诉B忙遞上自己的筆記本，道：“梁佳輝先生，您也是我的偶像，請您給我們簽個名吧！”……易青和李杜就在會客室里聊了一下午劇本以及劇本里的人物。梁佳輝的謙遜、平易近人，以及他對藝術(shù)近乎虔誠的那種熱愛令易青感動不已。電影學(xué)院歷史上非常著名的兩次梁佳輝的演藝座談會，都在易青進電影學(xué)院之前，所以他這是第一次跟梁佳輝交流，沒想到真人比傳說中的還要誠懇，還要儒雅。一個下午，梁佳輝一直都很少說話，他在認真的聽李杜講述這個劇本故事的內(nèi)涵和外延；象個小學(xué)生一樣認真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記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有時候，他會發(fā)問，問一些關(guān)于自己要演的這個人物的規(guī)定情境、情緒和性格的成長等方面的內(nèi)容，問的非常細致，具體到了常常把李杜這個原創(chuàng)者問的張口結(jié)舌。有時候他會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很簡短的兩三句話，但是往往一針見血，極有分量，而且每次表達完跟易青和李杜不同的意見后，總會特別不好意思的道歉幾句，表示自己其實也不太懂，一切還是尊重尋演和編劇。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鐘，秘書看易素一直沒回辦公室，找到這里來，問三位要不要吃點東西——因為香港人有喝下午茶的習(xí)慣。秘書小姐剛一說完，梁佳輝立刻站起來道：“我打擾你們這么久，下午茶應(yīng)該我請，我來請我來請?！闭f著，他馬上從皮夾子里掏出一張一千元港幣交給秘書道：“麻煩你，小姐?！币浊鄽J佩的看了他一眼——這么大一個巨星，五十幾歲的一位實力派演員，他成名的時候易青和李杜甚至都還沒有出生，可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不但沒有半點架子，而且一心在工作上，在藝術(shù)上。沒有半點分神考慮其他的東西，對一起工作地同事，無論是社會地位高低、財富多少、年齡輩分大小，他都以平等尊重的態(tài)度待人。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藝德吧！想想當年亞洲小天王周杰杰出門要帶八個助理、十六個保鏢。經(jīng)紀公司還要派個副總監(jiān)跟車的排場，真令人有不知以何為喜，不知以何為憂地感慨?！挛绮杷蛠砹?，三人邊吃邊談，繼續(xù)琢磨劇本。到黃昏下班的時候，李杜手里的一份劇本已經(jīng)被批注的再也看不出本來面目了。梁佳輝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上記著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意猶未盡的細看了一遍，然后才起身抱歉，準備告辭了。易青和李杜連忙起身送出寫字樓。梁佳輝一直走到前臺附近，才把墨鏡帶上。然后和易青、李杜告別道：“不用再送了，我剛才留給你們的電話。是我私人的手機，請幫忙不要向媒體外傳。平時你們可以用這個號碼與我聯(lián)系，再見、再見。”易青和李杜連連點頭，不舍地與偶像揮手告別。直到梁佳輝要走出大樓了，易青才猛一激靈的想起：壞了！整整一下午幾個小時地時間，居然連最最重要的那件事情都忘記了問！想到這里，易青連忙拔腿上前。叫住梁佳輝道：“梁先生，我想請問一下，您是決定要接這個角色了嗎？關(guān)于片酬方面，不知道您還有沒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底限，我們需要做公司運營上的協(xié)調(diào)?！绷杭演x啞然回頭，馬上又摘下墨鏡聽別人說話。等易青說完后，他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微笑，不假思索的舉起右手伸出五個手指。五百萬！易青見他只開出五百萬這么便宜的價碼。高興的眼睛都亮了。原來他地打算是，無論如何要把梁佳輝和梁超偉的片酬總額控制在一千八百萬左右，然后用七八百萬搞定其他演員。將片酬投資控制在二千五百萬上下。以梁佳輝今時今日的地位，不要說五百萬，哪怕是易青預(yù)先想好的八百萬，都是非常難得的低價了。易青欣然點頭，剛要說幾句客套話，誰知梁佳輝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嚇了一跳。梁佳輝帶著那種特有的春風(fēng)拂柳式的魅力微笑，很認真誠懇的說道：“尋演，很感謝你找我演這么好地劇本。這個戲，只要五十萬，我就會拍了?！闭f著，他好象還擔心易青不高興似的補充了一句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自己只要有好戲拍，別的不是很要緊。但是我地經(jīng)紀人做的很辛苦，我必須要讓他賺一點?！币浊啻舸舻目戳怂麅擅敕N，實在很難在這張溫文儒雅的臉上看出一點做作和矯情來。易青連連搖頭道：“哪里哪里。我們公司還不至于為了省錢而給梁先生這樣的人這么低的片酬。既然您體會我們新公司的難處，我們就以五百萬達成共識好了?！绷杭演x點點頭道：“好，稍候請和我的經(jīng)紀人談合約細節(jié)吧。”易青之所以堅持五百萬，可不是嫌公司錢多了沒有地方花了。因為片酬這個東西，不是簡單的給到越少越好，除非這家影業(yè)公司只想做一錘子買賣，拍完這部不拍下部了。想想看，如果其他巨星，甚至是那些二三線的香港演員，聽說這家公司給梁佳輝的片酬都只有五十萬，那誰還肯來給這家公司演戲？在這個***里，某種微妙的平衡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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