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秒間江停的呼吸幾乎停止了，隨即他閉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氣，復(fù)又睜開。這個動作讓他將所有驚疑強(qiáng)行壓成平面，凍結(jié)在了名為冷靜的厚厚的堅冰之下；然后他將報紙揉成一團(tuán)扔回冷藏室，起身關(guān)了冰箱門，重新蓋上毛氈，將那一小包粉末塞進(jìn)了褲袋。
就在那瞬間，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嚴(yán)l的聲音在身后冷冷道：“拿出來。”
江停身體微僵，手在褲袋里沒有放松，徐徐轉(zhuǎn)過了身：“嚴(yán)隊(duì)長……”
“拿出來?！眹?yán)l眼珠黑沉沉的，說：“別逼我動手?！?
短短幾秒?yún)s漫長得仿佛一場交鋒，未幾，江停繃緊的小臂肌肉終于放松，被嚴(yán)l拽出口袋，拿走了他掌心里那袋毒品。
“為什么？”
江停下頷略微抬起，并不回答。
嚴(yán)l摸出手機(jī)，當(dāng)著他的面按下1、1、0三個數(shù)字，拇指移到了撥出鍵上方。他逆著門外最后一點(diǎn)天光，看不清臉上什么表情，但聲音仿佛凍結(jié)了似的：“最后一遍，江停。如果你還是沒有答案的話，今晚我就送你上路去恭州?！?
“……”良久沉默后，江停開口說：“沒有為什么，或許因?yàn)槲椅灸?？?
凝固般的靜寂之后，突然江停整個人往前一撲，是被嚴(yán)l拽住領(lǐng)口硬生生提了起來，緊接著就強(qiáng)行往屋外拖。
這種拎雞崽似的手法讓人無法呼吸，甚至發(fā)不出聲音，掙扎中江停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東西，然后踢到了門框，小塊水泥和沙土一股腦傾瀉下來。他反抓住嚴(yán)l的手想用力掰開，但卻無法撼動鋼鐵般的鉗制，直到出了門，才被猛地往前一推，踉蹌數(shù)步險些摔倒。
“咳咳！……”
江停捂著喉嚨幾乎喘不上氣，眼前一陣陣發(fā)花，半晌才直起身，嘶啞道：“你……”
嚴(yán)l一把抓住他下頷，英俊的臉上滿面怒容，剛要說什么，突然抬頭臉色微變：“小心！”
江停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嚴(yán)l一把推去身后，混亂中他感到勁風(fēng)貼著自己耳廓削了過去，猛一回頭，只見天臺不知什么時候竟然上來了其他人！
變故來得太快了，夜幕初降時可視條件又非常差，根本看不清來人長什么樣，只見雪亮的刀光一閃即逝。這時嚴(yán)l的反應(yīng)堪稱神速，抬手就準(zhǔn)確架住了來人的胳膊，緊接著一肘狠狠搗向?qū)Ψ郊绺C！
嘭――
偷襲者硬生生挨了這一肘，手中匕首應(yīng)聲而落。誰料他連哼都沒哼，刀尖落地前抬腳踢中匕首，反手抓住刀柄橫揮――千鈞一發(fā)之際嚴(yán)l身體后仰，刀鋒緊貼著鼻梁一揮而過！
那瞬間嚴(yán)l意識到對方是極其專業(yè)的，頭也不回向江停吼道：“――快走！”
江停腳步一頓。
對方抄住嚴(yán)l飛踹過來的腿，刀尖剁向膝蓋，被嚴(yán)l騰空當(dāng)胸一腳踹得后退。但他身體素質(zhì)非常強(qiáng)悍，僅僅兩步就穩(wěn)住了身形，閃電般俯身避過回?fù)?，地上抓了把砂石揚(yáng)手一灑――
嚴(yán)l條件反射去擋，但塵土迷進(jìn)眼睛，霎時就來不及了。
和劇痛同時到來的是大腿一涼又一熱，他知道那是自己被刀尖刺中了。但人精神高度緊張時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嚴(yán)l這人又非常彪，完全沒去想大動脈失血的危險，就勢抬腳狠狠踹掉了對方的匕首，咣當(dāng)！
匕首打著旋撞上天臺欄桿，摔下了樓。
來人因?yàn)槌值兜氖滞蟊惶咧卸鴲灪吡寺?，但尾音冰冷上揚(yáng)，但與其說是因?yàn)樘弁此?，倒不如說是嘲弄。
――就那一聲讓嚴(yán)l聽出了年紀(jì)，應(yīng)該是個年輕男子。
對方是什么身份？
伏擊刑警的目的是什么？
塵土讓嚴(yán)l什么都看不清楚，轉(zhuǎn)瞬間他被來人抓住手臂，扭身就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這人絕對是格斗高手，嚴(yán)l近一米九的身高難為他竟然呼出了個空心正圓，然而在落地的剎那間，嚴(yán)l多少年來的搏擊意識讓他憑感覺勾住了對方的后脖子，轟！兩聲巨響，兩人同時被摜倒在了地上！
幾乎立刻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處，嚴(yán)l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硬挺著被揍了好幾拳，倏而感覺對方疾速在自己身上各個口袋里搜了一遍，隨即從后褲袋里摸出了什么東西。
――那袋毒品！
來人低笑一聲，掐著嚴(yán)l的脖子把他拎起來，重重抵上了天臺欄桿。八十多公斤的體重加沖力，頓時讓欄桿發(fā)出了岌岌可危的銳響！
專業(yè)殺手把人喉骨捏斷的掌力真不是開玩笑的，換作其他警察此刻已經(jīng)光榮殉職了。嚴(yán)l雙手抓住對方掐著自己咽喉的手，咬牙強(qiáng)忍著眼部的劇痛：“你……就是……殺范正元的……”
阿杰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認(rèn)出來了，“噢？”了一聲說：“我也沒想到你們警察來得倒快，你本來不用死的?！?
嚴(yán)l手臂青筋暴起：“我看要死的人……他媽的是你！”
所有動作都在眨眼間發(fā)生，嚴(yán)l腳下驟然發(fā)力，狠掃對方踝骨，登時打破了勢均力敵的對峙。阿杰踉蹌著險些摔倒，但仗著嚴(yán)l看不見，閃身避開了追擊，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抓住嚴(yán)l肩膀。
“……”阿杰低聲罵了句，以肩膀抵著嚴(yán)l，發(fā)狠一下把他整個人拋上了欄桿！
咯吱――
金屬變形發(fā)生的瞬間，嚴(yán)l本來已經(jīng)扭住了對手肩頸，只要發(fā)力就能一個背后摔，把這個職業(yè)殺手凌空摔下樓。但就在這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時間里，早已被多年風(fēng)吹雨打銹死了的鐵欄桿竟然不堪兩人體重，整排向天臺外傾斜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嚴(yán)l與阿杰兩人同時腳下一滑。
江停失聲道：“嚴(yán)……”
但他還沒邁出一步，冰涼堅硬的槍口就無聲無息頂上了他后腦。
有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在他耳邊輕聲說：“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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