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生錯了地方……”老龔稍有一些悻然,喃喃道:“你要沒生在羅家,進了某個道場,那多好啊,你比老茅子還陰損點兒呢。”
“不過,你是辛波的血脈,也怪不得你心智如妖,爺都不如你算盤打得妥當?!?
老龔這話,代表著他已經(jīng)認同我爸的話,認同他的選擇。
“我……媽呢?”
心,還是一陣陣墜落,一陣陣發(fā)空,我問。
“有你,有椛螢,以后還會有你們的孩子,她跟了我,就注定跟上了一路漂泊,人,總要有犧牲?!蔽野中α诵φf:“她心底善良,不適合住在這種鬼地方?!?
隨后,他稍稍一掙我的手。
我能抓住我爸,可我清楚,抓得住人,抓不住選擇,抓不住心。
道?
什么是道?
絲焉有絲焉的道,我爸有我爸的道。
就像是一根筋的韓襟,他所做的一切不為我們所理解,他依舊堅持。
人人的道不同。
同道好。
若道不同,那便不相為謀!?
我沒有繼續(xù)抓著我爸了。
他繼續(xù)朝著前方走去。
下雪了,好大一場雪,鋪平了地面,腳下一踩,便是一個深深的印子,隨后又被雪覆蓋。
我爸肩膀,頭頂,都堆滿了雪。
天亮又天黑,單純步行的速度太慢太慢。
終于,當我們走到能瞧見黑城寺的位置,那座山的腳下。
隨著我們再往前,從前方的黑城寺里,涌出來了大量的人!
遠看,這些人不清晰。
距離近了之后,才看出來,不光是黑羅剎,還有許多其他老僧。
所有人,無一例外都顯得萬分毒辣兇狠!
他們口中喊著我聽不懂的藏話,一個個眼神,似要將我們剝皮吃肉!
我爸做了一件事。
他解開腰間的包裹,拿出來了阿貢喇嘛尸身的頭!
活佛舊身的頭!
他高舉著頭,同樣喊了一聲,高亢而又洪亮。
一時間,黑城寺下,黑塔之外,萬籟寂靜。
隨后,他取下脖子上掛著的活佛骨珠,也就是活佛嘎巴拉,一顆一顆撥動,極其清脆響亮。
他再高喊了幾句話。
我的確聽不懂意思,但我大體是知道,他說的無非就是阿貢喇嘛尸身被我們毀了,五喇佛院的活佛,都被我們拿去做成了嘎巴拉。
沒過多久,黑羅剎一個個跪倒在地,那些老僧同樣跪伏了下去,他們都顯得極其尊敬。
再之后的事情,便簡單了許多。
我們父子兩被迎入了黑城寺內(nèi)。
我們再度回到了辛波當初要“處置”我們的大殿。
這里早已被清洗的干干凈凈,我爸的神態(tài)很木然,他對一切仿佛都冰冷沒有情緒。
我知道,沒有情緒就是最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