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轎子內(nèi)的墨塵翎和顧南卿無聲無息地對視了一眼,顧南卿道:“左相安,圣上安。”
杜全這個時候忽然炸出來指責(zé)顧南卿的禮儀不周到,“平月將軍果然是離京太長時間了,竟然連禮數(shù)都忘記了,怎能向我們的圣上問安呢?”
“那可是要跪下,行跪拜大禮的!”
墨塵翎記得杜全,他按照和顧南卿商談的那般回道:“杜公公真是說笑,平月將軍和陛下可是有婚約在身的。”
“你竟然敢這么指責(zé),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嗎?”
既然杜全要用身份壓人,那就怪不得顧南卿他們也用身份壓人。
適時,墨祁羽開口說話了,他目光虛浮,卻在聽到顧南卿的聲音時恢復(fù)了神采,他道:“平月將軍乃是我大旸未來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朕允許她不跪。”
林楚堯饒有興致地看了墨祁羽一眼,補(bǔ)充道:“皇上好肚量,您的皇后此刻和別人同乘一轎呢?據(jù)臣所知,這二人似乎關(guān)系匪淺?!?
話到這里,墨祁羽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他聽見四下民眾議論道:
“如此德行,怎能為后呢?”
“顧南卿之前就和已經(jīng)故去的小皇孫糾纏不清,如今又和江湖術(shù)士沆瀣一氣,真是令人作嘔?!?
今日這些民眾里,還有不少都是能做文章的學(xué)士,若是再任由他們胡亂語下去,南卿的名聲才是真正被毀了。
“真是可笑,林大人怎么也和那些迂腐的朽木一般,盯著女子,便只看見她的貞潔,全然不顧她背后的功績?!?
“若是將林大人丟到北疆去,只怕連七道關(guān)都是過不去的,更別說以一己之力斬殺北狄狼王及他手下悍將了!”
墨祁羽厲聲駁斥。
林楚堯卻也不惱,只是看著墨祁羽笑了笑。
他低聲道:“圣上好生伶牙俐齒?!?
這句話一出,卻是讓墨祁羽渾身打了哆嗦,他強(qiáng)忍心中恐懼不甘示弱地瞪著林楚堯。
“既然如此,平月將軍不下轎子就不下吧,舟車勞頓,休息一番也是情有可原?!?
“今夜夜深,慶功宴不如放在明晚,就是不知將軍今夜是回將軍府嗎?”
林楚堯這人果真是個笑面虎,他說這話時還要環(huán)顧四周,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道:“哎對了,葉氏怎么沒來接我們的平月將軍呢?”
“為人親母,子女有了這么大的功績,理應(yīng)親自前來接送的啊,唉不對?!绷殖蛴职没诘溃骸俺纪?,顧將軍早就和將軍府?dāng)嘟^關(guān)系了?!?
“既然如此,今夜不如就住在——”
“東宮?!?
墨祁羽忽然開口道:“東宮靜謐,朕早已差人收拾出來了,就不勞左相費(fèi)心。”
“更何況,太子長澤和顧將軍有些淵源,她住在那里,想必也自在?!?
林楚堯看著今夜多次發(fā)聲的墨祁羽緩緩嘆了口氣,“陛下,這只怕于理不合?!?
墨祁羽回避了他的目光,而是看向了轎子,道:“朕說合就合。”
而后又緩緩轉(zhuǎn)頭,看著林楚堯字字句句緩緩道:“左相,你不過是臣子罷了,臣子所行之事無非就是替天子分憂?!?
而一直安靜的轎簾此時此刻卻被人從里面掀開,一身白衣戴著面具的墨塵翎先出來,而后拉起簾子,方便戴著帷帽的顧南卿走出來。
只見顧南卿一身颯爽紅衣,就這樣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頭上輕薄的黑紗為她平添了幾分神秘,隱隱約約可以窺見那副姣好的容顏。
墨祁羽看見顧南卿的那一瞬,心臟都要跳出來,“南卿”二字卡在喉嚨,他是萬般不能在這里喚她的。
只見顧南卿對他盈盈一拜,恭敬道:“多謝圣上?!?
他緩緩勾了勾唇,道:“顧將軍何必多禮?”
南卿啊,我謀劃幾月,也不過能給你們掙來個東宮,請原諒我的無能。
而這個時候,林楚堯又道:“既然是東宮,引路的,不如交給素月公主去做?”
“那里,她畢竟要更為熟悉?!?
這句話一下激得墨塵翎抬起頭來,他隔著好多人,看見了素月。
她一身華衣,面色憔悴,懷里抱著一個嬰兒。
那是,他的侄子阿嬰嗎?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