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太的電話再次打來,沒再提王局長被暗殺的事,而是直指主題,“還有件事,那批軍火?!?
“您的意思呢?”褚韶華問。
“有沒有可能結(jié)束交易。”
“如果在還沒有付全款之前,還有可能?,F(xiàn)在已經(jīng)遲了,船已離港,一個月后就會到上海。”
“那么,如果沒有人向褚小姐問及軍火,一切與您無關(guān),船到岸后,屬于王局長的那一份,我們可以代您出手。當然,您如果愿意自己處理,這也是您的自由,我們只要我們那一份。如果有您不能抗拒的人物問及此事,我希望這只是王局長的軍火。”金太太冷靜而懇切的說,“事情結(jié)束,必有重謝?!?
“您的意思,我知道了。”褚韶華掛斷電話時,唇角不禁泛起一絲冷笑。
窗外風雪似乎更緊,雪片被寒風裹挾著,劈哩啪啦的打在落地玻璃窗上,室內(nèi)水汀太暖,轉(zhuǎn)眼玻璃窗蒙上一層霧氣,外面的景色便不能分明了。
金太太結(jié)束與褚韶華的通話,金先生在旁邊急切的問,“如何?”
“褚小姐說知道了?!?
金先生長吁口氣,眉頭卻仍舊沒有放松,他甚至焦灼了罵了一聲,“這該死的王胖子,什么時候死不好,偏這時死!”
金太太臉色微沉,“我們得做好放棄這單軍火的準備了?!?
“這可是五十萬的這火!”五十萬大洋,于金先生也不是小數(shù)目了。
“王局長因何被殺?”
“這信知道,他仇家一堆?!?
“會不會是因為這單軍火,觸怒了督軍府,聽說他頭部中彈,一槍斃命。這樣的槍法,不是尋常人能有的?!苯鹛谅暤?。
金先生拿起玉嘴檀桿的煙槍點燃,深深的吸一口,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聲節(jié),金先生道,“只是一些半自動步槍,不至于吧?”
金太太也說不好,但是,她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像是被一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后背,你不知道那暗處的一雙從哪里射來,但是,你能感覺到,他盯上你了!
金太太的電話剛剛掛掉,穆子儒的電話就來了。穆子儒先是向褚韶華通報了王局長的死亡,穆子儒道,“一槍擊中眉心,這絕不是江湖殺手。以后你千萬不要再提王胖子一句話,反正你跟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就是你們之間的來往也都是他癩蛤蟆發(fā)夢逼迫你。還有,我那幾把槍就算了,到岸后看情況,如果安全,你隨便轉(zhuǎn)手或是放著不管都沒關(guān)系,千萬不要直接沾上這件事,你要辦也通過別人來辦?!?
“我知道了,大哥?!?
穆子儒叮囑褚韶華幾句,然后又給聞知秋打了電話。時間尚早,聞知秋正在用早飯,錢嫂子說是穆先生電話,聞知秋起身去接,穆子儒一樣先通報王局長的死亡,然后同聞知秋道,“聞先生,你不知道啊,韶華心里苦啊。你上次遇到車禍,被帶到警局,韶華別提多擔心,她是不放心你,才讓你先搬回家。天地有眼,姓王的遭了報應。韶華膽子小,你看,你是不是去看看她,或者給她打個電話。原我該過去,偏生我手頭有事,她一個女孩子家,我很不放心,就拜托你了。”
聞知秋立刻說,“這是應當?shù)?,我們原就是未婚夫妻?!?
穆子儒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來,“是啊是啊,我可就等著吃你們的喜酒了?!?
聞知秋也笑了,“多謝穆先生告訴我這件事?!?
穆子儒笑,“哪里用這般客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兩人寒暄幾句,穆子儒便掛斷電話,不打擾聞知秋去褚韶華那里了。
聞太太很長時間沒見兒子如此歡喜了,聞知秋拿著電話聽筒,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真正喜悅的微笑。聞太太忍不住問,“什么事這樣高興?”
聞知秋笑,“晚上回來再同媽你說,我現(xiàn)在得出去?!敝苯泳蛷囊录苌先×舜笠乱鲩T。
聞太太放下手里竹筷,嘴里習慣性嘮叨,“再要緊的事也得吃完飯。”
“去韶華那里吃是一樣的?!甭曇糁械奶鹈芘c喜悅幾乎溢出來。
“你們這又好了?”聞太太好笑。
聞知秋沒再多說,拿了車鑰匙便出門去了。
這是早上職員吃早飯、趕電車的時間,因這一場雪,街上行人不多,卻也不少,多是在匆匆趕路。聞知秋開車向來很穩(wěn),他到褚韶華的別墅時,褚韶華正披著一件深色貂裘站在站落地窗前,玻璃窗蒙上一層寒氣,模糊不清。
褚韶華只能看到院中一個男人身形快步而來,聞知秋也只看到窗前那個堅毅的身形,可是,在這一刻,不論是風雪中的聞知秋,還是溫暖客廳中的褚韶華,冥冥之中都有一種彼此的感知:是他(她)。
玉嫂拉開門,聞知秋身上帶著一層飄薄的雪片,褚韶華站在那里回身看他,仿佛已等他很久。聞知秋幾步上前,褚韶華張開雙臂,兩人狠狠的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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