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gè)姓王的?”褚亭問。
“警察局王局長?!?
褚亭倒吸一口涼氣,王局長不會是看上褚韶華了吧?褚亭與褚韶華不是尋常交情,問,“要不要我?guī)湍愦蚵牬蚵???
“不用,他自己會先到我跟前來!”
形勢比褚韶華想的更加嚴(yán)峻。
聞知秋在市政府食堂吃了最堵心的一頓午餐。
市長有自己的包廂,原木色的餐桌上擺放著四菜一湯,張市長拿出自己慣用的餐具,一雙鑲銀的筷子,一柄銀把青瓷湯匙。
聞知秋給張市長倒好燙熱的黃酒,他在張市長身邊七年,沒想到,這位一頭灰發(fā)銀絲的張市長端著一張學(xué)者文士般干凈俊雅的臉勸他一句,“小聞,大丈夫何患無妻,是不是?咱們市還少一位副市長,你看有沒有興趣。你在我身邊這幾年,我一直當(dāng)你親兒子一般。你放心,待我任滿,我這位子便是你的?!?
如果聞知秋年輕十歲,手里的熱茶會直接潑到張市長的臉上,不要說他不是張市長親兒子,便是親兒子,難道你張家的兒媳婦都要姓王不成!
聞知秋投身政界,自然有想往上動一動的想法,但也絕不做不出出妻賣子換官位的下作營生!
好在,聞知秋也是在政界歷練多年,他將茶杯給張市長放在手畔,苦笑著垂下眼睛,“這叫別人如何看我,如何想我?”
張市長慢調(diào)斯理的拆著一只大閘蟹,“當(dāng)你官運(yùn)亨通,為一市之長,自然是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聞知秋搖搖頭,憤怒已如烈焰般灼燒著心臟,極力抑制才能不顯露于外。聞知秋聲音嘶啞,“我舍不得韶華?!?
在張市長眼里,這位得力下屬還是稚嫩了膚淺了,于是,吃掉一只肥厚的蟹黃后,張市長在手邊敞口雪白大瓷盂里洗干凈手指,用潔白的餐巾輕柔的擦干凈,拍拍聞知秋的肩,“你好好想想,小聞,你知道現(xiàn)在上海的局勢,如果沒有警察局的支持,縱我有意推你上去,你想坐穩(wěn)市長的位子也很難。”起身離去的張市長沒有注意到聞知秋眼中一抹如刀鋒般深切的憎惡!
晚上,兩人在聞知秋的房間商議,褚韶華白色毛衣米色長褲,盤腿坐貴妃榻上,低頭剝桔子,指尖兒染上黃色果汁,“看來,你近期就會升到副市長。”
“是啊,如果我因此事記恨張市長,他不會再讓我任秘書長,給我明升暗降弄個(gè)高高在上的閑差,別人非但說不出什么,他面子上也好看。姓王的更是得惡心惡心我?!彼雅俗尳o別人升做副市,立成上海政界最大笑柄。
褚韶華遞個(gè)桔瓣給聞知秋,有些好奇,“我出國前,姓王的對張市長奉承的跟八輩祖宗似的。這才三年,他怎么突然這么大勢力了?!?
“他勾搭上了法租界的金先生,弄了一大批的軍火,開堵場販大煙,手下人越來越多,政府里有幾個(gè)看不過眼的,都被他暗中干掉了。你想,張大公子兒媳婦都叫他宰了,結(jié)果,張家父子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gè)?!甭勚锶滩蛔★j了句臟話,心里對張市長更是厭惡非常。
褚韶華定定的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問聞知秋,“你覺著,這事能善了嗎?”
聞知秋牙縫里擠出四字,“談何善了!”
搶我妻子,不共戴天!
其實(shí),人家褚韶華還沒有嫁給聞知秋,真算不得聞家人。按照法律的定義,褚韶華尚屬單身,既是單身女性,會有異性追求,并不違背法律道德。
如果是聞知秋剛剛追求褚韶華的時(shí)候,有王局長這么個(gè)人橫插一杠,估計(jì)聞知秋不會如此憤怒,就是楊丘在美國追求褚韶華,聞知秋也就是著急怕褚韶華變心而已??扇缃瘢瑑扇艘呀?jīng)定心定情,褚韶華接受了求婚,雖然還沒有舉行婚禮,可在兩人的心中,已經(jīng)與夫妻無異。
聞知秋道,“媽已經(jīng)把吉日投出來了,這幾天日子不好,還沒送過來給你選?!?
“叫伯母送來就是,耽擱不了咱倆的親事?!?
褚韶華的意思是速戰(zhàn)速決,聞知秋頜首,“我明白?!?
兩人四目相對,共同無聲的說了一個(gè)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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