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待褚亭與陳老板寒暄完,褚韶華同陳太太已經(jīng)仿佛親姐兒倆似的了。
大家說著入座,陳氏夫婦遠來是座,自當(dāng)坐上首之位,褚亭坐陳老板身畔,褚韶華坐陳太太身邊兒,先請陳老板點菜,陳老板笑,“既來了上海,褚老板褚小姐你們看著安排。”
如此,便是褚亭點的菜。陳太太道,“褚小姐,你跟褚老板是親戚嗎?”
“見我們的人都這樣說,興許五百年前是一家。”褚韶華笑著倒了茶,先雙手遞給陳太太一杯,“雖都是姓褚,卻是天南海北,我是北方人,過來上海討生活,后來得褚總看重,在一起做生意?!?
陳太太接了茶,曲指在桌間輕叩兩下,不禁道,“真看不出褚小姐竟是北方人來,我還以為你是一位上海小姐。你可真是太摩登了?!?
“在上海做生意,何況我們又是主營家俱和面料類,我對上海的穿戴做過研究,這算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了?!闭f話間,褚韶華把陳老板、褚亭的茶水都遞了過去,最后一杯是給程輝的。
陳老板同妻子道,“褚小姐眼光極是不凡?!?
“應(yīng)該說褚總眼光不凡,找褚小姐這樣得力手下?!标愄Φ馈?
“是啊?!标惱习暹瓤诓瑁罢f真的,我花布和素色布做的都不錯,褚小姐到我鋪子推銷呢料之前,完全沒動過做呢料的心。后來試著一賣,呢料的量還真能走起來。這次來上海,我也想多看看呢料。家兄在漢口也有面料行,這次的呢料,我給他發(fā)了些過去,他那里賣的也很不錯?!?
“看來以后出差也該去漢口看看?!瘪疑厝A笑。
褚亭道,“我聯(lián)系了上海做面料的幾個大洋行的買辦,我們那里也有一些厚呢料,明天就我來安排行程,如何?”
陳老板笑,“麻煩褚總了?!?
褚韶華問,“嫂子的行程定了沒有,是與陳老板一起看呢料,還是另有安排?”
“他們那些生意我是半點不懂的,我倒是想在上??匆豢?,南京離上海雖近,一直聽人說大上海大上海,我卻是第一次來。”陳太太道。褚韶華眉眼帶笑,“那正好,我毛遂自薦做嫂子的向?qū)А!?
“我先謝謝妹妹了?!?
伙計開始端上酒菜,褚韶華很照顧陳太太,幫陳太太滿上黃酒。
褚亭不著痕跡的瞥褚韶華一眼,褚韶華正在與陳太太介紹飯店的美食,親自盛湯布菜,親熱極了。不得不說,褚韶華若是想與誰拉交情,那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褚韶華似乎天生就有這樣的才能,她能敏銳的察覺到每個人內(nèi)心的薄弱處。如陳太太,這位太太的旅程并不在其丈夫的規(guī)劃中,但陳太太非要一起過來,陳先生也沒有辦法,就一起帶著妻子過來了。
晚飯后,與陳氏夫婦告辭后,褚韶華是這樣與褚亭說的,“上次你問我是怎么把呢料推銷給陳老板的。我剛到南京的時候,陳老板還是長袍馬褂的打扮,我到他家面料行,見到陳老板,他一見我竟是推銷呢料的,當(dāng)時眼皮都沒撩一眼,就告訴我他是賣印染印花棉布的,綢緞也有,就是不賣這泊來的呢料。我就同陳老板說,賣不賣呢料都不要緊,免費送他衣裳問他要不要?他不信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我就讓裁縫店加急按他的尺碼給他做了身西裝,從此他就開始做西式打扮了?!?
“怎么不跟我們一起去看料子?”憑對褚韶華的了解,褚亭認為褚韶華對生意的興趣應(yīng)該遠大于陪伴陳太太。
“你探探陳老板的底,我總覺著他這單生意來得突然,量又很大?!瘪疑厝A道,“他應(yīng)該非常信任我的眼光,畢竟與我認識在先,與你是剛剛認識。可我說要陪陳太太逛街時,他連一句讓我陪他看面料的話都沒說?!?
褚韶華目光微沉,“我那不過是試他的話,不知是不是我多想?!?
饒是褚亭也得說褚韶華心思縝密,遠勝常人了。褚亭還以為褚韶華就是為了把陳太太陪好呢,褚亭尋思片刻,也不能斷定陳老板這單生意真就有什么緣故。褚亭道,“反正這次咱們只做中人,這樣,就是介紹的洋行,我也提醒他們必要嚴格按照一手付款一手發(fā)貨的規(guī)矩。只要錢貨沒問題,也就沒問題了?!?
褚韶華點點頭,“約聞先生的飯局,我定在了后天晚上,若有恰當(dāng)時機,不妨與陳老板透個口風(fēng)。至于席會長出席的事,先不要與他講。”
褚亭常在江湖飄的人,唇鋒一勾,“放心,我自有法子試他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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