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這么說哪,你爹那個驢脾氣,我懶得說他。”王大姨道。
褚韶中道,“哎,可惜現(xiàn)在咱們家里也窮了,不然姨父這腿,幫不幫得上忙的,總得幫一把。現(xiàn)在華兒嫁人都沒多余的錢給她置嫁妝,就陳家下聘的幾個錢了?!?
王大姨又看了褚韶華一眼,褚韶華安安靜靜的喝粥,褚母問大姐,“這給大姐夫看腿,得多少錢???”
“總得一兩銀子才夠?!蓖醮笠剔D(zhuǎn)眼倆窩頭下肚,又抓了第三個吃,“忙了一秋,刨去一屋子老老小小的吃喝,家里也就三四百錢。我想著,再攢兩年,也該夠了?!?
吃過飯,女人們?nèi)ネ跹鄡何堇镞吙春⒆舆呎f話,褚韶華應(yīng)付一二就回自己屋兒紡線了。褚母讓大姐和兒媳自己說說私房話。王大姨盤腿兒坐炕頭就說了,“這華兒得了個好人家,性子也越發(fā)的冷了,我來這半日,她怎么一點(diǎn)兒熱乎氣兒都沒有?!?
“對打秋風(fēng)的人,還要怎么熱乎氣兒?!蓖跹鄡旱沽吮诺叫】蛔纼荷希裨沟?,“娘你也是,說起我爹那事兒沒個完了。止都止不住?!?
“我聽說那陳家可是財主,下聘就足有十兩銀子。”王大姨拿著撥浪鼓兒逗著小外孫,道,“要你爹是個全乎人,我哪里會跟你姨開口。這不是想著你姨現(xiàn)下寬裕,多少能幫襯咱們幾個?!?
“您就甭想了,那銀子沒在我姨手里,都叫華兒自己摁起來了?!卑疡疑厝A如何把銀子摁手里的事跟娘說了一遍,王燕兒說她娘,“你且歇一歇吧,別說我爹這腿是老病,就是我爹這會兒真有個好歹,你也休想從她手里摳出半個銅板。”
“我的老天爺,華兒咋這么能了!”
“她什么時候不能啊,那陳家,原不樂意親事,就瞅她一眼,陳家大爺立時就愿意了。娘你不曉得,就昨兒個,陳家大爺今兒個回北京,昨兒還買了果子來瞧她?!蓖跹鄡簢K嘖,“別說,華兒真是又有福氣又有手段。陳家大爺把她當(dāng)個活寶貝,她這一嫁過去,陳家錢還不得隨她使吧。娘你且等等吧,等她嫁了就有錢了?!?
王大姨道,“我早說華兒是個有本事的,比你有本事?!闭f閨女一句。
王燕兒橫她娘一眼,“二姨家有錢時也沒少幫襯咱家,娘你就知足吧。你也就欠華兒那樣的人收拾你,今兒我拿話攔你都攔不住,虧得你沒跟她說出借錢的話,不然今兒就有你的熱鬧看了?!?
王大姨撇撇嘴,端起茶碗喝兩口水,輕聲道,“不是我說,你們也不能事事都隨她,這樣該拿不住她了。得有手段拿住她,以后才好叫她補(bǔ)貼著你們些?!?
“我可沒這個本事,連二姨二姨父都拿她不著?!?
“中兒呢?”
“你女婿你還不知道啊,那就是個吃涼不管酸的!”
王大姨自認(rèn)為智謀出眾,問閨女,“是大后兒個去縣里趕集買陪嫁吧?”
王燕兒點(diǎn)頭,王大姨道,“到時我過來,跟你二姨一道跟她去。她小孩子家家可懂什么,你二姨又是個軟弱的,我也幫她挑一挑,看一看的?!?
“娘,你還是算了。她心里根本沒你,棉花都是在三大娘那兒買的,她要有心,能想不到咱家?”王燕兒道,“我想勸她那家俱在二叔那里打,她誰的話都不聽,自己可有老主意了?!?
“也是這兩年走動的少了,如今還不趁著這口熱乎氣多走動,以后可就真生分了。放心,我有法子?!蓖醮笠滔葡谱旖?,哼出一聲厲害,“就是嫁了好婆家,她也是老褚家的閨女,老王家的外甥女。做人,可不能忘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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