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于竹,于竹手里還捧著一大束玫瑰,他詫然的看著于竹,看著他懷里的玫瑰花,難道陳寧畢業(yè)后在醫(yī)院工作?
“嗨,這些年還好吧?”張恪心里想著走開算了,腳下卻不聽使喚,鬼使神差的走到于竹面前問候了他一聲?!芭?,原來是你,好久不見了……”于竹站在那里,抬頭看了張恪一眼,認出他來,臉上有些漠然,也沒有站起來熱情的招呼。是有好久不見了,有五年多了,張恪怎么可能忘掉五年前的那個黃昏?
“你還記得陳寧?”于竹突然問了一句,在他的印象里,張恪跟陳寧沒有多少交集,他也不確定張恪是否還記得陳寧,只是心里憋得慌,想找個人說說話,不管張恪在他們眼里有多耀眼,在于竹看來,張恪仍不失是個好的傾訴對象。怎么可能忘掉呢?張恪微微點了點頭,心里卻在嘆息,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張空谷幽蘭似的清麗面容來,不管隔了多久,不管隔了多遠,只要想起來,還是那樣的清晰——即使懷著今生只做陌路人的念頭,想要將她遺忘卻是不可能了?!澳懿荒芘阄易粫??”于竹說了一句,他朝邊上讓了讓,請張恪坐下來,他漠然了許久的臉上突然涌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傷,讓張恪看了心神一凜,莫名的心慌起來,于竹沒有看張恪的眼睛,他繼續(xù)說道,“那次見到你之后,陳寧的病情就加重了,是遺傳病,一直都治不好,拖了好久,這次醒過來,看來是再也撐不過去了,我想給她一個完整的人生,今天帶著花與戒指去向她救婚……”于竹說到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張恪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她跟我說、跟我說:她這些年心里感覺一直空落落的,她不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還欺騙自己、還欺騙我,她從來都將我當成哥哥看待,喜歡我,但沒有愛過我,她說她能感覺到前世一定深愛過誰,沒有遺忘干凈就轉了世,這輩子卻沒能夠找到他……”
聽于竹說到這里,仿佛給一道閃電打中,所有的聲音似乎在這瞬間就消失了,張恪倉皇的朝醫(yī)院大門走去,全然沒有意識到橫亙在他與醫(yī)院大門之間的是條車水馬龍的公路。給路牙絆了一下,踉蹌著沖到路中央,刺耳的剎車聲也只是讓他驚停了一下,轉身惘然的看了一眼從車窗里探頭出來的司機,看他張著嘴似乎在憤怒的大聲嚷嚷,一個字都聽不見,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司機臉上的表情從憤怒陡然轉變成震驚意味著什么,只覺有一股大力將他狠狠的拋到半空中,他在半空中看到一輛從后面超過來的桑塔那急停在他的身下,似乎在等著他狠狠的砸下去……
恢復意識時,感覺昏睡過去的時間很短,于竹的話還在耳邊縈繞,最先在意識間彌漫的是那仿佛永遠不會再消失的悲傷,眼皮子很沉,身體里也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卻情不自禁的流出淚水來,感覺淚水從臉頰滑落,滴在枕頭上?!鞍?!他醒了,他怎么哭了?”旁邊有人壓著嗓子驚喜的叫喊出來,是唐婧,接著就感覺到她溫暖而柔軟的小手貼到自己的臉上來。張恪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他抬了抬手,想要抓住唐婧的手,仿佛在溺水時伸手抓住飄在眼前的那根稻草,接著就聽見許思的聲音:“他真醒了,謝天謝地……還要不要丹青、馨予她們回國了?”
“不看一眼,誰也放心不下。多大的一個人了,連過馬路都不會,真要將大家都嚇死才高興,”晚晴的說話聲音又是高興又是埋怨,接著就跟許思在旁邊商議著,“醫(yī)生說問題不大,人也醒過來了,我看她們回國后也不要往新蕪趕了,來這邊探望的人也多——這邊再觀察兩天,確定能夠轉院了,就馬上轉去建鄴……”
“咚咚”外面有人敲了兩聲門,張恪睜開眼睛,眼睛前面仿佛蒙著一層灰蒙蒙的陰翳,他看見晚晴與許思站開了些,表現(xiàn)得跟他疏遠一些,他爸跟他媽推門走了進來,他們的臉憔悴而疲倦、這時候有著聽到他蘇醒來的欣喜?!澳阏f你,你到底是不能讓人省心……”梁格珍這兩天的擔憂在張恪蘇醒之后就找到宣泄口,走進病房來忍不住要先埋怨幾句,待她看到張恪眼角的淚水,又詫異的問,“怎么哭了?”“做了夢,”張恪艱難的將呼吸器摘掉,大概麻醉剛過,渾身都有些痛,“做了一場夢就醒了過來,我這是在哪里?”“你說還能在哪里?要不是在人民醫(yī)院門口出的事,要不是搶救及時,你哪里能這么快醒過來?”梁格珍不去追究張恪在昏迷不醒時到底夢見了什么,很慶幸車禍就發(fā)生在醫(yī)院大門口,一點都沒有耽擱的時間,就算如此,張恪還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直叫人心里后怕。
“顧副市長她人在哪里?”張恪問道?!靶堰^來要見誰不好,有什么緊要的事情要見顧曉梅?”梁格珍疑惑的問道,“出車禍之前,也是跟顧曉梅的兒子說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張恪也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他甚至不知道找顧曉梅進來問什么好。他艱難的側過頭,心想顧曉梅也許就在醫(yī)院里,剛才門打開時,他看到外面的房間里站了許多人。梁格珍望了一眼門口,說道:“大家都出去吧!”回過頭和張恪說:“我去把顧副市長喊進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再讓我不放心。”說完后就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臨出門時還回頭看了張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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